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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 2)

才的家好找得很,一问就打听出来了。老秀才的儿子在县城里做办事员,女儿还没出阁,现在老秀才病倒了,这家里就是女儿顶门梁。王姑娘穿细白夏布的上衣,黑纱裤子,系一条围裙,说话做事都很利落。她对张之维和唐沅显然有些疑虑,但张之维天生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场,又使她愿意把他们迎进来,倒两杯粗茶。

唐沅拉一拉张之维的袖子,小声问:

“你真会治病?”

张之维不待回答,王姑娘端茶碗走进来,又拿来药方子给张之维,到底是秀才的女儿,有一股书卷气:

“张先生,您看家父的病情,有什么法子么?”

张之维粗通医术,药方上开的菖蒲郁金汤其实对症,他也开不出更好的。他能做的很简单,其实就是帮着老秀才引发其体内土木之炁,去湿浊邪气。唐沅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张之维施展手段。老秀才果然吐了浓痰出来,王姑娘忙端热水毛巾来擦抹,一同忙乱之后,她激动得苍白的脸上都泛起红晕,千恩万谢地向张之维福身。

虽则师父要求他不能用门内手段,但治病救人的事儿,师父也肯定不会反对的。所以他只是说:

“我只能帮令尊缓解病情,但要恢复如初嘛……你得带他进城去看看。”

“这得等哥哥回来再说呢。上城二十里路,父亲这样,还得找辆车子……唉!”

王姑娘找东家买两只鸡蛋,西家借一点白米精面,招待张之维和唐沅,权作谢仪。天晚,他们便借住在老秀才家。论理,这家里老头子病着,就一个姑娘,他们住这儿是不合适的。但王姑娘请来隔壁薛大娘,收拾了他哥哥以前的房间让两人住下。张之维向唐沅道:

“咱们关好门,晚上别出去。”

“知道。”

王姑娘还烧了热水供两人洗浴,极尽地主之谊。唐沅早早洗过了,没精打采地缩在床榻一角。

“怎么,中暑了?”

张之维要伸手去探唐沅的额头,对方一躲,避开他的手,朝地上抬抬下巴。

这屋里就一张床,倒有一张书桌。张之维身材高大,睡寺院宽大的通铺不觉有异,这样的单人床可就捉襟见肘,还是王姑娘心细,送来油毡和被褥铺在地上。

“你这意思是,我睡地上咯?”

“我没有,别瞎说。”

“行吧,至少要是你半夜从床上翻下来,压不坏我。”

这话不说则已,话音刚落,唐沅再蔫也要奋起为自己洗清污名:

“我睡觉可规矩了!不像某人,沾枕头就着,呼噜比雷响!”

“小点声,小点声。是是是,我是不像您,睡觉头是头,脚是脚,一点儿声没有——睡吧。”

熄灭油灯之前,张之维再问了一次:

“你真没事儿?”

“哦——没事。”唐沅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忽然露出一点笑容,“我就是有点吃惊。”

“怎么?”

“本来我还提着一口气,怕你会写个符纸烧了,放水里给人家喝。或者弄点公鸡血——诶哟!”

张之维本来就站唐沅面前,弯下腰就势扯住双颊,又拧又揉,真像搓汤圆似的。他的力气又大,唐沅被他按在床上,真像被一只猛虎扑食,只能抓着他两只手,连声道:

“饶命,知错了!饶了我吧!”

张之维捏过瘾了才放手,唐沅扶着通红的两颊滚进床内侧,警惕地瞪着他,保持安全距离,活像只一碰就要炸毛的猫。到底张之维还留着手,知道只是嬉闹,没真正用力,不然非得肿起来不可。张之维瞧唐沅这副模样,很难忍住笑意不一层层地从心底漫上脸,他“噗”地吹灭油灯,把微笑的脸藏在黑暗里,也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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