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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1 / 2)

血色糊满整个视线,耳朵里充斥的是拳头和火钳抡撞在肉里的闷声。

温热的血不断从鼻子、口腔和耳朵中涌出,手和脚被紧紧绑住,被踢碎的膝盖已经痛到麻木了,小叔子还使劲把她的头压在院子里的泥地上。

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以前是两三天一次,自从李岁平又一次秀才没中后,好像变成了每天一次?

视线里,又一只脚朝腹部踢来。昨天的伤口瞬间崩开,最后一条可以缠伤口的旧布条被血染成鲜红。

自己或许是有惨叫的,但声音如游丝般隔在天外,公婆和小姑子一家的声音却十分清晰:

“呸,整天哭哭啼啼的娘们,一脸衰样。老子玩几把输几把,运气全被你搞衰。”

“这么副蠢样还要天天在我眼前晃,苏家两个女儿,我当年怎么就看上了你。我就是命苦,摊上你这么个蠢毒媳妇。心毒得很!晓凤是我女儿,我心疼她咋,不心疼她、心疼你这连个蛋都生不出来的玩意儿?啊?一天不揍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跟谁说做事不公呢,谁偏心?”

“爹、娘,你们跟她说恁多干啥呀。要不是她,大哥能这么多年考不上?还有脸去陈大娘家嚼舌根,现在那个婆子整天在外面讲后悔给咱家说这门亲。哎呀二哥使点劲啊。”

“二舅,使劲点,她要起来……”

李岁平呢?呵,这个畜生,从来都是一言不发,但是下手却是最狠的!

鼻子里全是土腥气和血锈的味道,不会说话的小叔子猛然把她的脸朝下压入一个浅坑里,背上、屁股上、大腿上瞬间落下无数棍棒和拳脚。她身体本能地躲闪,但换来的是更深重的压迫。

疼痛、窒息与绝望铺天盖地地涌来。这些拳脚都太重了,她真的好痛好痛。

在无人能够看见的地方,眼泪喷涌而出,混合汩汩流动的血与汗,饱受痛楚的灵魂在身体深处无声地嘶吼:“谁来救救我……”

“救救我!”

苏枋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逼真的场景和仿佛仍留存在身体的疼痛让她的心剧烈跳动,好像稍不留意就要从喉咙中蹦出来。极端强烈的压迫与绝望缠绕在精神里,梦中的无助与愤怒灼烧着她的意志。

不,“她”前世是真的经历过。

“新妇出门,就不再是苏家的人。以后自求多福吧。”

苏枋本是京兆府大年县一个商户的养女,十六岁时被养母做主嫁给了素未谋面的李岁平。拜别双亲前,养母在上位端坐着,冷冷地吐出了这句话。

她的手在抖,喉咙也被心头浓烈的情绪紧紧顶着、被攥紧着,一丝丝声音也无法泄露出去。暗无天日的上一世像浸满水的黑夜,裹得苏枋喘不过气。

“娘子,发生了什么事?”一道软糯温婉的声音响起,蚊帐外头的世界随即亮起一团模糊的光芒。

明明听到帐内有细碎的动静,却又没得到任何回应。帐外的嫣娘慌忙告了一声罪,一手举着根灰白的短蜡烛,一手迅速掀起蚊帐探进头来。

“又做噩梦了?”她问道。

苏枋点点头。一张清秀的小脸倏忽出现在眼前,她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

嫣娘见状,赶紧将烛台留在床边的小桌上,撩起帐幔侧进半个身子。

她抬手往苏枋额头上一抹,苏枋才发现自己额头、脖子、背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细麻布里衣紧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嫣娘无奈地摇摇头,用帕子仔细地擦拭干苏枋裸露在外的皮肤,又拿来蒲扇轻轻摇着。阵阵凉风吹来,苏枋疲惫地复闭上眼睛。

山村下起了大雨,乌云蔽日、狂风怒吼,世界像要被倾覆一般。

“她”被孤零零留在外面,身体还泡在浑浊的血水里。那家人却在屋子里面点起了油灯,欢笑声、饭香气阵阵传出……

这一世的苏枋站在院子里,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可恨意依旧犹如滔天的波澜,不住拍打她的心头。

极端愤怒和悲切似乎扭曲了这方梦境。本还站着的苏枋忽然泡入了冰冷的泥水,思维却漂浮在半空,遥遥俯视。

她听到一道陌生的男音在耳边响起,遥远又清晰、还带着居高临下的语气。

男人说:“何必拜佛求神,跟我,可保你一世无忧。”

苏枋转头望去,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隔在世界之外。她本能地想要看清,可是伸出手——

“娘子,娘子!”嫣娘急切的呼唤传来,再次惊醒的苏柏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几时了?”她一手覆额,一手无意识地抠着起毛的席边。牙根因为过于用力而酸软,眼皮如有千斤之重。

嫣娘还未来得及答话,门外便有个尖利的声音传来。

“枋娘子还能不能醒?这都几时了?再是这家的大姑娘,也要知道今日是大娘子的重要日子。摆这个面色给谁看?不若我就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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