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绛风收拢大半兵权后结结实实忙了一段时日。
铁浮屠几经扩张，数量已经到了十万数。重骑兵都是用真金白银喂出来的，萧齐在军资费用上的花销已经到了叫人咂舌的地步。
京城与西南，两者之间的氛围肉眼可见地越发紧绷。
一日过了晌午，萧意欢准备去无相宝寺寻慧明诊脉，却在半道上被卫绛风拦下。
“要去哪？”
卫绛风显然是刚处理完军务正要回元昭公主府。
他弯腰进来在萧意欢身旁坐下，把手里提着的精致小巧的罐子放在桌案上。
“去找老和尚。”
萧意欢看着那瓦罐：“什么东西？”
“乌梅饮。”
乌梅饮酸甜清凉，卫绛风打开盖子倒出一盏递给萧意欢，萧意欢极为顺手地接过就喝。
卫绛风抬手掀起车帘，往外撇去一眼。
吴川尚在无相宝寺，如今跟在卫绛风身侧的是一位铁浮屠将领，视卫督军的话为圭臬，挡在玄甲军面前一动不动，两边大眼瞪着小眼。
接收到卫督军示意后才挥手带着铁浮屠后退一步，给玄甲军让出路。
“卫郎手上的事情办完了？”
乌梅饮味道不错，萧意欢喝完一盏，拿出帕子擦擦唇角。
“嗯。”
卫绛风放下车帘，侧首看着萧意欢：“我还未与你同去拜访过法师。”
萧意欢皱起眉，从他的话里迅速反应过来：“你自己去见过他？”
到了现在，卫绛风早就没有必要再瞒着萧意欢，坦然道：“那次见你犯了头疾，我便去无相宝寺找了他。”
萧意欢顿时拉下脸，凤眸冷冷自上而下刮他一眼，冷哼道：“小动作还真不少。”
萧意欢除却生气的时候叫他卫侯或卫大人，其余时候都管他叫卫郎。这是萧意欢自己都没有发觉过的微妙，却被卫绛风摸得一清二楚。
他实在是很会看萧意欢的脸色，知道萧意欢现在是没有当真生气。
卫绛风眉眼柔和着，抬手握住萧意欢的肩膀：“上次是我心急，对法师言语多有冒犯。这次让我同你去道歉，可好？”
“老和尚四大皆空，遁入佛门，岂会把你的话放在心里？”
虽然是这么说，萧意欢仍松了口，没叫卫绛风下去。
马车一路辘辘到了无相宝寺前。
庙前空地香客众多，见到元昭公主的马车和威名远扬的铁浮屠都是有些惊叹，站在一旁窃窃私语。
很快，穿着袈裟的住持领着一众大和尚出来见了两人。
“阿弥陀佛。公主，卫侯。”
住持手上挂着佛珠，对着两人稳稳行了一礼。
卫绛风率先出车门，回过身稳稳扶住萧意欢的手臂。
萧意欢走下车凳，看着住持，水红的唇边带出一个笑：“前几日有劳诸位了，今日本宫是来寻慧明法师的。”
前几日吴川带人突围来到无相宝寺，多亏及时得到寺中医治才没有耽误伤情。
住持垂首：“不过分内之事。慧明师弟在后院，二位请。”
后厢房的院子里，慧明依旧是坐在树下石桌上，只不过这一回来找他的人是萧意欢和卫绛风。
这是萧意欢头一回带什么人来见他。
老和尚白色僧袍前佛珠颜色颇深，闭眼坐于树前，一下下敲着木鱼。
萧意欢在前，卫绛风跟在她的旁侧，快一步伸手为她打开了栅栏。
“老和尚。”
萧意欢走到石桌前坐下，凉凉道：“你不实诚。”
慧明被她这话说得缓缓睁开眼，看着她：“阿弥陀佛，何出此言？”
“你们见过面却不告诉本宫。”
萧意欢挑着眼，嗤笑道：“欺瞒二字你已犯其一，你的佛不会怪罪你们？”
慧明颔首：“阿弥陀佛，贫僧会佛前诵经，清净心台。”
说罢，他看着眼前的萧意欢，半晌后说道：“观殿下神色，已病气大去，甚好。”
卫绛风也在石桌前坐下。
他知晓慧明对萧意欢而言极为重要。三番两次救了萧意欢的命，这是救命之恩。相识多年托付秘密，这是往年之交。
因此卫绛风神色难得恭敬，正襟危坐唤了一声慧明法师。
慧明向他回礼：“阿弥陀佛，卫施主。”
“法师仁善，多次施以援手，卫某感激不尽。”
“贫僧入佛门多年，观遍世间苦厄。曾于佛前立誓，要尽贫僧绵薄之力渡世人病痛。此为本贫僧之愿，卫施主无需道谢。”慧明摇摇头，说道：“二位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萧意欢眯眼打量着这二人，慢慢说道：“取安神香，带吴川走。”
“吴施主在后山练武，晚些方能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