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树化出人形，淡蓝色衣袍的男子徐徐而来，一招就将黑气制服，“竟是魔族”
了茵了凡蹭起前腿，贾楠书温柔地拍它们脖颈，随后朝紫衣女子优雅地行了简礼，“雁惜小姐”
天色放晴，楠叶在风中悠悠轻晃，郜幺雁惜微微笑，“到底会受罚，你来总比十三罗阻来要好”
“偷偷下凡也就算了，明知灵力无法伤人，还不带些防身法宝，封师父送你箍仙绳，可不是要你放它落灰的。”贾楠书无奈笑，环视四周，温澜率先开口，“仙人大驾，既可将魔族一招致命，那也能救这和尚么？”
温肃泷厉声呵她，“阿澜，不得无礼！”
贾楠书稍有讶色，“你们是人族，却免疫了我的避世术？”
雁惜径直走向那狼祟入身的和尚，贾楠书瞥见屋口的竹宇，皱了皱眉，“七小姐可是为他渡灵了？”
雁惜点头，“人界地浊之气与魔族罔清之气相克，这里本不该出现魔族。凡人躯体受不得魔障，只能用仙灵救他”
“你救不了这个人。”贾楠书低了声，“活过来那和尚运气好，只是被魔气轻伤。而你身前这人被魔气侵入五脏六腑，肉身很快就会糜烂，早无生迹。”
温澜压着情绪，“可你们不是仙人吗？人族命谱不是由你们掌握么？人族信奉仙族，仙族庇护人族，地浊与罔清本无法共存，这个和尚不该因魔障而死”
“够了温澜，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跟爹爹回家”
温肃泷起身拽人，温澜一把甩开中年男子，声线冷淡，“父亲，我跟你不一样。”
温肃泷抖着身，片刻说不出话。
雁惜以延时术将温氏父女的觉知削弱，腹语相谈：“十月前，晨时月移位，地浊紊乱，人间遭此劫难。界事司为何过了这么久都没处理？”
贾楠书淡淡解释，“晨时月移位，却未损半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仙界还未过一日，册史阁要你的画，纳音婆婆没找见你，我便去了茵凡居。后听闻地浊异动，四渡峪设障，你灵根残缺，无法修习对抗之术。了茵了凡尚未化形，仙力微弱。我才猜到你被困凡间。但这个点，界事司该已动手了”
不到一日......十个月流离颠沛、寒瘟旱涝，若身在天渊仙界，不过是长眠嗜睡的功夫。
雁惜心里有说不出的闷涩。
贾楠书把魔气纳入囊中，“天日终晴，灵生皆安。人族受仙界庇护永生，尔等今日所见，是天机，但既被地浊选中，祛忆术便对你二人无用。”
雁惜瞧着温澜，“神界天渊、人界地浊、妖界玄泽、魔界罔清，四界浒气给养生灵，你要做人界地浊守护者，就得彻底割断前尘。温姑娘，你真的想好了吗？”
温肃泷眼里闪过一丝悸动，正当贾楠书要祛忆时，他隆重行礼，“草民温肃泷，赤源国新任巡抚，奉吾皇之命南巡赈灾已十月。而恰在十月前，皇朝祭祀典礼前一日，国师落舒亥暴毙家中，二小姐落依离奇失踪，其余三十六人中毒身亡，悬案至今。仙人可否指点迷津？”
“你既为巡抚，亦有资格守护地浊，便该知晓晨时月。仙界无根花，人界晨时月，魔界黎原风，妖界夏蝉雪。上古四宝遗传至今，唯至真至纯至善之宝晨时月留迹人间。宝物通灵，四界内除主人外无能左右。据本仙知，此次人族祸难是晨时月移位引起地浊异动。四界有序，人族有律，仙人两界以祀礼相通，若祀礼不成，界事司地浊楼不会干涉人族事务。”
雁惜别开了眼神。完成祀礼就真的可以防祛天灾了么？天上一炷香，人间已过七日。她曾经在茵凡居喝口水的功夫，人间就已过了数个时辰。
贾楠书轻轻挥手，蓝紫色的光消失在彩虹的尽头。温澜重重垂向地面，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尾泛红，年迈的男子缓缓起来。
记忆中的少女身躯裹在厚厚的棉衣里，却在漫天飞雪中显得那样单薄无力。“你尽己所能惩恶扬善，可你所凭借依仗的，又何尝不会滋生新的恶？你拥有太多，害怕失去，我一无所有，无所畏惧。我求心中正义，忍极寞，受众诽，处至暗，克酷险，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回头。”
细润的风掀起衣角，微弱的力量根本撼不开父女的距离，可他们却默契地背道而行。
跟八年前一样。
“阿澜”
温肃泷扭过头，低沉的声音稍显迟疑，“今岁生辰，回来看看你娘......那日，我要回京复命，府里没人”
光晕落在房檐院角，温澜沉默很久，回神之时甚忽不知今夕是何年，温肃泷早已迈开步子。
一切恢复如旧。暖阳洒向大地，微风拂过，木桶蓄满雨水，倒映着澄净的蓝天。没有人提过死去的、受伤的谁。像是前尘往事入云烟，洪水褪去，泠度寺的香火更旺了。海青方丈每日吃斋念佛，心静如水，只是每到雨落时节，他总会去禅堂打坐。
竹宇和尚最为顽皮，却也常常没精打采，师兄弟们关切询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