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烘云托月>女生耽美>一袭锦衣逐轻尘> 第二十一章 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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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命悬一线(1 / 3)

西河在锦朝疆域的西北边境,出了齐辽,一路向西,景致日发荒凉,人烟渐少。最适宜跑马。

我心里气弋准无赖,浑身上下生出前所未有的斗志,干脆一路昼夜兼程,既不住店,也不在荒郊宿营,饿了就啃干粮,累了便趴在墨染背上小憩。每日里只停上两次,我去准备干粮和水,墨染便休息吃料,除此一刻也不多停。

对我和墨染,这般赶路早已是家常便饭,虽然疲累些,也不至于受不住。弋准骑得那匹白马,看骨骼也是良驹,却定是没这般劳累过,渐渐便有些跟不上我们,而他自己眉眼精致,肌肤细腻,又何尝是受苦的人,精神日渐萎顿。

可即便这样,他却仍一路紧追不舍,实在不能不让我惊奇。

下山的第九日上,起了大风,打得人睁不开眼。途经明州,我去荷香居买干粮,因与店家是熟识,便多坐了一会儿,喝了碗热汤,出来就见弋准弓着背坐在不远处的拴马桩上,眯着眼睛抵挡着扑面而来的风沙,却不肯转过身去,目光只盯着荷香居的大门。

见我出来,一双原本黯然低垂的眸子,顿时有了星星点点的光芒,让人不敢逼视。

被他这般死死盯着看,我莫名有些不自在,自他面上移开眼睛,却又看见他身上那件短打已经皱巴地不成样子,全不见当初的俊逸风姿,而在他身旁立着的白马更是毛发盘结,原本晶亮的大眼也蒙了一层尘土,与西市上即将被杀卖的驽马殊为无异,神情懒懒地跪在地上。

我低低叹了口气,他这份执拗,倒是与我有些相仿。翻身上马的时候,我偷眼去瞟弋准,见他也站起身来,费力地将那匹恹恹的白马拉起来,正准备翻身上马,却低下头狂咳起来。

离西河越近,便越发寒冷起来,我一路之上仗着墨染脚程快,也曾到成衣铺加了两件衣裳,可弋准却依旧是离开齐辽时的那一身,想来是追得急,没闲暇添衣,风大天寒,受了风寒也不是不可能。

看到一向生龙活虎的弋准突然现出病态,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怎么也无法干净利落地驾驭墨染飞奔,只能低头轻轻拉扯着墨染的缰绳。墨染有些不解地回头看了看我,小声嘶鸣了一声,我从它黑亮的眸子里看到自己苦着一张脸,往常都是寒意逼人,此时却平添了一副楚楚可怜意,没来由一阵烦恼,丢开缰绳,翻身下马。

再从荷香居出来时,弋准已经止了咳,精神矍铄地端坐在白马背上,我下意识便觉得刚才那一幕定然是他在诓我,而我一时心软,自然落入了他的圈套。

这个弋准真是我命中的灾星临世,想想遇见他的几次,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可,说我每次遇到他便没有好下场也没有什么错,我却还心疼他小小的风寒,实在是太没志气。什么救命之恩,都通通见鬼去吧。

往前数,多少回生死攸关,没有遇到他弋准,我照样也活了下来,有秦青在,我哪有那么容易丧命?

这般想着,我把手中刚刚从荷香居掌柜那里沽的一壶后劲极强十分暖身的果子酒和一身旧夹衣随手扔在地上,再也不理会弋准。

再次被腹中绞痛缠上之前,我只回头看了弋准两次,一次是自荷香居往城门行的路上,见弋准不出我所料地跟了上来,身上穿着荷香居掌柜那身明显肥大的夹衣,边啜着果子酒边冲我笑。

再一次是自明州到西河的官道上,行了大约一半多一点路程时,我终是强压不住心底的念头,回头看去,身后再没有那匹看惯了的白马。等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依旧不见弋准的身影,我犹豫再三,还是鬼使神差地拨转马头,沿着来时路寻了回去。

彼时我边走边想,习惯真是要人命的东西。被弋准这一路相缠,我好像真的有点害怕独自一人的那份孤清了。

约莫往回十来里路的位置,见那匹明显已筋疲力尽的白马立在道旁,而弋准则面色酡红地倚在枯树下闭目养神,听见声音,睁开迷蒙的眼睛,惊喜笑道,“真真,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狠心。”

他边说还边扯了扯身上滑稽可笑的夹衣,又转了一副哀怨神情,揉着额头,恨恨用脚尖踢了踢倒在一旁的酒壶,咕哝着抱怨道,“就是这酒……喝了头痛……头痛死了……”

我本来坐在墨染背上冷眼看着他的狼狈模样,那般居高临下,心底舒服了许多,又见他酒后孩子气的模样,不知怎么也就说不出恶语,只轻轻说了声“活该”。

那两个字轻得就好像是一阵微风拂过琴弦,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还来不及羞赧,就听地上那个烂醉如泥的人似是苦笑着说了句,“可不是活该吗?”

他仰首看着我,半眯着眼睛,脸上没有惯常的那种不羁,只有平静,反而让他的眸子更显深不见底。他的眼神与风哥的截然不同,每次与风哥相见,我总觉得他眸中平静里藏着化不开的郁结,毕竟背负起那样的仇恨任谁都不会觉得轻松。

而弋准的眼神中,迷蒙之下的那份悠远淡然,让我颇有一种冲动,不如就此从十年前的血海深仇中脱身,从此仗剑天涯快意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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