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大开，哪怕是主动出击，你们以为他拒马关的士气便能捡回来么？”固伦格沉声喝道，“这些不过是些毡房、口粮，哪怕被烧……只要借着这个机会打入拒马关，房子、粮食尽入我等囊中！”
一时间，王帐前静了下来，先前救火的吵嚷、前来禀报事物的游骑、还有各处前来探听消息的部族族长尽数陷入沉默，而与之对比鲜明的，则是众人不约而同加重的呼吸声。
固伦格目光如狼似虎，如欲择人而噬：“传王令，各部族——整备，迎战！”
“汗王！汗王！”
本就燥热的夏夜里，王帐前的空气更为喧嚣火热，一时间，呼喊固伦格的声音传出老远，直到固伦格掀了帘子进入王帐，外面的人方才呼吸稍缓，急促地奔往各处，将固伦格所说通传各部首领。
不多时，原该抢救毡房、从羊圈火光中抢出作为食粮的各部族勇士也停下了奔走，反而将手按在腰间弯刀上，转身自看管严实的马圈中牵了马匹，呼应着各部族中游骑首领集结成队，不多时，数量可观的游骑兵队聚合在一处，看向乾人奔袭而来的队伍时，一个个眼底泛红。
随着阿克苏部游骑首领一声呼喝，游骑调转马头，迎着乾人边军冲锋而去：
“杀！打入拒马关，抢女人、夺粮食！”
“杀！打入拒马关！”
“杀！”
临时披了披风出去主持大局的固伦格立在帐帘之后，听着外面匆匆奔走的杂乱的脚步声，无声皱了皱眉，而后解开领口，欲要穿上那搭在屏风之上的外衣，只是方方转过内里，便再次停住脚步，面色死沉——
冷，彻骨的冷，而在一片冰冷之中，更有存在感的却是来自头脑中的晕眩，一阵阵的发黑，若非身上伤口疼痛太过，她怕是早已就此晕厥过去。
但如今，成败在此一举，要她就此功亏一篑，她不甘心……
昏沉间，一声来自男人的沉声冷喝惊醒了她处于散失边缘的意识，声音中带着怒意与男人特有的磁性——这辈子她都忘不了这个声音。
他说：“出来！”
冬实呼吸一窒，没有半分动静，只是听着那摩挲在地毯上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而后……在距离她约有丈许远的地方停住：“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要我呼唤守备，将你从帐内搜出来？”
冬实咬牙，自藏身之处翻滚而出，正对上固伦格一双眼眸，心下不由一沉：“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如今你这一身血臭之气，走到哪里，不会被发现？”固伦格低笑一声，缓缓走近，“唯一能容你掩藏气息的血污之地，不是被你给烧了么，如今这般，但凡有个鼻子的人，都能嗅出你身上的味道。”
“早在被抓之时，你身上各种器物便被搜罗而去，如今身无长物，几次三番，就算是闯入王帐又能如何？”固伦格唇边划过一丝玩味与讥嘲，“用你们女人的腰带，勒死我么？”
冬实冷笑一声：“勒死你，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虽然你想我死，但我还是得谢谢你，”固伦格俯下身来看她，“营地后方那池子里的东西，想来你也看到了……原本，顾振安坚守城门做起了缩头乌龟，我还在发愁如何将疫病送入拒马关，如今你于我草原部族营地里放的这一把火，倒是恰逢其会。”
“凡我草原部族，生于毡房，长于马背，逐水而居，放牧为食，动则部族之间为草场而摩擦，部族之战，多有伤亡，以我草原游骑奔袭速度之快……你觉得两军交战，到底是我草原游骑反应速度更快、更狠，还是那些以步卒之躯前来填堵马蹄之下的大乾边军能更胜一筹？”
固伦格似笑非笑：“对你们关内人来说，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对我们草原部族可不是这般，那些个羊牯，烧了便烧了，没有吃的，我们抢便是——在草原上，不争不抢，可难以活命。”
“你今夜此举，不仅是引得拒马关打开城门出兵，又何尝不是替我鼓舞士气？要我草原游骑必须攻下拒马关？”
“不说什么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固伦格道，“我只知，只有断绝退路之人，才有搏命之心。”
冬实看着固伦格，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这次，却是固伦格面色骤然一沉：“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自大，”冬实轻声道，“你就这么肯定，你固伦格能拿下云州拒马关？你的依仗是什么？那养在毡房里的疫病么？”
“你说，我在发现你在培养这些东西之后，有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冬实眼前愈发晕眩，然而面上的笑意愈发灿烂，“哪怕攻入拒马关又如何？我大乾医户积年下来研究各种疑难杂症何止数百年，便连疫病之治理也颇有手段。”
“与此相比，你草原部族身居草原，便是能寻到些什么草药，便当真能有我中原各地之郎中那般、甚至是比他们的能耐还要更大么？”冬实抬头，对上固伦格青黑的面色，讥嘲道，“换言之，我大乾人，死得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