楝没有认真听她说话，倒没生气，就是非常疑惑是什么转移了明楝的注意力。
接着陆续听到明楝合上雨伞的“咔嗒”声、脱衣服的“淅索”动静以及他的说话声音——
“阿飒，我带个孩子回来。”
“什么？”
“等雨停了，再送去救济站。”
话落，通讯被挂断，姜飒皱了皱眉头，走到窗口，往明楝来的方向看去。
远远瞧见，有个短袖男人弯腰弓着的身子被堆积的碎石瓦砾遮挡得明明灭灭。
明楝看着斜躺在台阶上，满脸伤口，眉头紧蹙的小孩，将脱下的外套挂在左手臂上，右手握上伸展的那只手，才发现这孩子应当是发烧了。
连裸露在衣服之外的手腕都是滚烫，有了这个发现，明楝也发现这个黑不溜的孩子脸上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晕的。
他将孩子两只胳膊顺在体侧，又用外套兜头裹住，抱起来，才惊觉这孩子瘦得可怜。
单手抱着孩子，让孩子俯靠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拿起伞，没撑开，垫在孩子脑后，在一道道闪电、一声声雷鸣之下，飞奔向姜飒所在的二层小楼。
这栋小楼的外面沾染着乌黑的痕迹，那是战火留下的烙印；三楼往上可见毁坏楼层的模样，其上缠绕着避雷装置；透过二楼的窗户又能让人察觉，这小楼应当是有人住着的。
女主人正站在窗口遥遥看着远处奔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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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了，39度6。”
“温度不低，得给他降温。”
“这孩子得换身衣服，太脏了。”
“看样子是个男孩。”
明楝上了二楼，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之后，就看到拿着毛巾给孩子擦脸的姜飒，以及孩子床头的一套旧睡衣，是明楝的，款式是长袖衬衫，孩子小，一件成年男性的上衣就能套住，等收拾好，盖上被子足矣。
下来之后，明楝才发现这小孩的脸擦干净之后，更显得瘦得脱形，脸颊凹陷的厉害，整个脸的轮廓倒是十分清晰，能让人感觉得出这孩子养好了会是漂亮娃娃。
“我来吧。”明楝准备接过毛巾，继续给孩子擦洗。
姜飒抬了抬下巴：“那里，你给孩子擦小腿。”
床位还有一盆温水和毛巾。
明楝拿起毛巾，准备掀起盖在腿上已经翻面的裤子，把大腿也一起擦了，就听到姜飒说：“膝盖往上我来。”
明楝愣了一下：“女孩？”
“嗯，”姜飒顿了下，“我刚刚给她脱衣服的时候发现的。”
在明楝冲澡，换衣服的时候，姜飒把孩子的外套脱下用内里盖在她的身上。
为了方便待会儿擦洗，又因为这小孩看着也就五岁左右，没必要太纠结性别问题，直到脱裤子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个女孩。
“女孩”两个字出来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明楝仔细地把两条皮包骨头的小腿擦干净，又将两只半个巴掌大的小脚洗了洗。
也就几分钟，等他端了水准备去换水，才惊觉自己背上因为孩子太纤弱已经浮起一层薄汗。
姜飒这时候已经把孩子的脖颈和手臂都擦洗干净了。
“我带她去浴室洗，再找一套睡衣吧，拿我的。”姜飒等到明楝背过身去洗手池，将女孩上衣掀开，用干净的睡衣裹上，那套换下的脏衣服被丢在床角。
女孩被自己衣服套住的皮肤很白，看得出孩子受了罪，往日里应该是爱干净的。
但除了白，更让人刺目的是那一根根清晰分明的肋骨，瘦骨嶙峋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姜飒几乎不敢用力，这些年沉寂冷漠的心微微抽痛。
这得遭多大罪，才能瘦成这样，但——这个区域这样的孩子却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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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飒带孩子出来之后，终究没忍住把她带到了夫妻俩的卧室。
明楝在厨房听到声音，嘴角苦涩地勾了勾，将大火转小火，也跟着进了卧室。
孩子洗干净脸，那头短寸尤为显眼，不说是女孩真是半点跟姑娘挂不上钩。
姜飒给孩子进行物理降温，家里没药。
两个人自从16岁进入预备军校之后，基本没有生过病，即便生病也是抗一抗，严重的话，就去躺医疗仓，好得快得很。
因此，这孩子现在只能进行物理降温。
不过索菲星系的绝大多数人体质都非常好，即便高烧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就是这孩子太瘦了，体质不知如何，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外面雷声渐息，不行的话，就带她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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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楝靠在房间门口，看着姜飒动作轻柔地帮孩子降温。
姜飒将沁着酒精的毛巾放在孩子额头，能感觉到物理降温起了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