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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1 / 2)

五月末,天气渐炎热起来,乡间小路偶有习习微风,驱散了热意,也吹得道两旁麦浪翻滚,覆着一片陇黄,正是乡间最忙碌的夏收时节。

一辆马车轱辘轱辘行过这乡间小道,停在县城外的茶寮旁。

车内传来低低一道伸懒腰的吟声,有气无力,阳光投在车顶的铃铛上,忽闪忽闪。

“到了没?”

方宁掀动眼帘,揉了揉僵硬的腰背直起身来,挑开窗帷的一角,乍见满眼金灿灿的小麦,眸光好奇地亮了起来。

“快到啦,前头就是宜兴县的城门了。”一旁的丫鬟倚夏正给小姐捶背。

满眼都是对小姐的心疼,若非当今圣上忽然说要选妃,老爷怕小姐被选中,这才赶忙想了个理由,骗说祖母病重,把小姐送到老家来了。这一路赶得是栉风沐雨,可把小姐累坏了。

“走,下车松松筋骨。”她向前伸直双臂,往两侧舒展开,脚跟落地往后挪动,紧接着一踩脚尖,起身弯腰下了马车。

眼前金灿灿的一片景象捉住了她的眸光。远处高山耸立,山峦连绵起伏,微风过境,热意骤降,吹起三千发丝,尽数垂落下来,像是能将这一路赶来的疲惫消磨掉。

两人走进茶寮,倚夏拿出镶了玉珠的酒囊装满水。

日头照落,方宁垂眼看向酒囊,却是撇下嘴,嫌弃地蹙眉,指了一指。

倚夏忙从袖袋里掏出方巾,细碎碎地擦干净酒囊上的污渍,递给小姐喝水。她另又拿出一只普通酒囊,装了水拿去给随行的女护卫和马车夫。

主仆两人解了渴,忙要离开——

却听茶寮有人“忒”了一声,一拍桌子怒道:“那群杀千刀、人神共愤的不良人!”

有人拉住他,嘘声道,“你忘了万石村东村头那个刘老锅啦?他得罪那帮不良人,下场惨得哩,你可小点声说话!”

“是哎……”在场不少人叹着气可惜,又道,“我们辛辛苦苦耕作,好不容易有了收成,收割庄稼买卖,既要养活家人,又要缴税给官府,可那些不良人呢?骑着马到我们田埂上踩踏,还要擅取麦谷,叫我们怎么活!”

“那刘老锅就是去年春收的时候,不肯给他们稻谷,当场起了冲突,被活活打死了!”

“我听说他家娘们后来也熬不住饿,带着才五个月大的小孩,烧炭自杀了!”

……

“何谓不良人?”倚夏小声朝小姐问了一句。

方宁眸光静了静,小声解释道,“指衙役当中的快班,俗称捕快。”然后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袂,看了眼日头。

为什么民间称捕快为不良人?是因为捕快干的活儿,是一种不良之行,是得罪人的活计,一种贱业,正经人不屑于此。做不良之事者,只能是不良之人。

但实际上呢?

此时,茶寮内又有农户说道,“马上夏收了……虽说新的县官到任,可我觉着也没用,在我们看来那些捕快是威风惯了的,一个县官怎么可能为了我们得罪那种人?”

有位夯汉喝得半醉道:“要我说,还是那个新来的县官老爷谢佑灵没屁用!什么为民请命的?你们瞧瞧,一个月都过去了,他半点动静没有,恐怕又是一个被收买的狗官啊!”

谢佑灵?正听着话的倚夏见小姐神情一动,疑惑望去。

“他就是宜兴县新上任的县令。”方宁忽而神色凝重地蹙眉,将目光从茶寮内收回,又恢复了懒懒的表情,上了马车。马车加快速度,驰向县城门。

方宁来前是看过宜兴县衙的情报,知道宜兴县的县令空缺了一年,一直由县丞佐理县衙事务,山高皇帝远的。

当时她就猜到了,县城的治理情况肯定不妙。可她没想到竟是这么不堪!

“那个谢佑灵,我听爹爹说过,是他的得意门生,按理当是个人才,可怎么听刚才那些人说的,竟然那般没用?”方宁伸开双臂,让倚夏替她更衣,准备换一套利落的衣裳。

“是不是老爷看走了眼?”倚夏疑惑地出声:“那人还直呼大人名儿呢。”

“这要是在京中,有人敢直呼那些大老爷的名儿,早就被官差带下去打板子了呢。难道小县城的治安比起京中差那么多吗?”倚夏叽叽喳喳好奇个没完。

方宁懒懒地眨了眨眼,娇俏的眉眼一松,收了目光仿若绣屏斜倚,整个人舒舒服服的,合上眼才慢慢吞吞说了一句。

“去县衙一看便知。”

马车入了城,倚夏正替小姐打散发髻,开始往两侧编发,边问道,“小姐真要去衙门当差吗?要我说,老爷只是不希望小姐入宫选妃,送来县城避避难就行,难道皇上还能派人来抓人吗?”

“这里离京百里远,想必皇上不会为难。爹爹左右是怕我无所事事,整天憋闷着,心里不乐意又跑回京去,就提前给那谢大人写了封信,为我留了个文书工作,只当是打发时间。”

不过嘛,文书工作?她可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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