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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月底的时候,h市的天气远比往年热得多,再加上时不时的停水停电,日子更没法过。

程清漓每天上下班坐地铁还好受点,程行送外卖挣钱的路子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每次他都要点提前送达,一来二去被顾客投诉得多了,就越发懒得出门。

程父回乡下去了,程母又动了次手术,身体好了点,但还处于疗养的阶段,仍在医院住着。

“爸真回去种地了?”程行咬着一个刚从冰箱拿出来的苹果,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

程清漓说:“家里老房子要强拆,推土机都开过去了,舅姥爷给他打电话才知道的这事。”

“那咋办啊。”程行问,“爸别是专门回去闹的吧?”

“嗯。”

“闹得过吗,”程行开玩笑说,“怎么没把妈给带上,老两口往村政府门前一坐,撒泼打滚,不然就拿根绳子说要上吊,看他们还敢强拆不。”

程清漓热得难受,把客厅空调开了,她这段时间心里总感觉闷着,去医院检查了又说没事。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讲各地赈灾的事,一辆辆卡车装着时蔬大米鸡蛋往贫困山区驶去,分发给那些已经断粮的地方。

程行说道:“家里的水果快吃完了,蔬菜和肉倒还剩点,但是现在超市门口的队伍越排越长,供的货却越来越少,很多餐馆都关门了。”

目前大部份人都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开始有目的地往家里搬东西,专家们在电视上喊没必要囤,但已经没人理专家了。

超市的东西被一扫而空,不光是新鲜的肉蛋奶,连方便面酸辣粉这类速食品都被抢光了。

“就我们楼上那个小许,许颜,姐你知道么,”程行笑着说,“她专门空出了一间房囤吃的,好家伙,我昨天上去看了,没把我吓着,什么都有,光是哇哈哈就买了四五箱,厨房还有好几个大水箱。”

“财不外露不知道吗,怎么会给你看。”程清漓说。

“我给她游戏免费练号啊,都练到两百级了,”程行说,“她跟我说了,以后我要是吃不上饭,给我赏几根火腿肠是没问题的。”

程清漓说:“这个夏天难熬过去了,以后一天只吃两顿,每顿饭省着点吃,不然照这种速度,家里早晚得断粮。”

程行说:“不至于吧,都现代社会了还能把人饿死不成?”

他话是这么说,第二天去小区附近永盛超市买菜时,推着购物车跑飞快,发挥了十二成的手速和力气,成功又让家里续上了一段时间的口粮。

中午程清漓给公司人事请了个假,去医院照顾母亲,回去的路上在外地上大学的妹妹跟她抱怨,说学校昨天死了人。

“那男的恋爱脑,跳楼死的。”程有仪说,“尸体到现在都没人来处理,太阳晒得一股味道,晦气死了。”

程清漓说:“没人报警吗?”

“报了啊,但警力不足了。”程有仪说,“我当时就说不要来c市读书,爸为了面子非要我来,现在好了,屁大点地方,全乱了套。”

程清漓说:“保护好自己,不行就回家吧,早点买票。”

程有仪说:“姐,我要你提醒早死在这个穷山窝了,你是不知道这里都成什么样了,快递停了,宿舍楼当着人面抢吃的都有,学校还好点,据说外面更严重。现在全国各地的高铁票都已经卖光了,我提前买的票,但也排到了六月中旬,希望还能撑到那时候吧。”

程清漓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虽说从小心高气傲,但从来不说假话,她说情况严重多半是真的了。

程有仪缓了缓语气,说:“今天好在有送物资的车过来,应该还能支撑个几天。姐,你要是真是我亲姐,就给我打笔钱吧。”

“要多少?”程清漓问。

“我室友为了吃上饭不挨饿,托关系给食堂的职工送了箱茅台,原本打算送老师的,”程有仪分析说,“你说给我多少钱合适?再说到了回家这天,到高铁站去还得拼车,现在外面的价格已经喊破天,都一两万的乱叫了。”

程清漓心里有数了,给妹妹的银行卡里打了十万,并叮嘱她一定要平安回来。

外面的情况比新闻报道里的要更糟糕。晚上程清漓去小区附近的药店,发现连一些常见的药都被买光了。

药店老板也有个女儿在外地上学,跟她聊起天来不免长吁短叹,说学校的情况很乱,快要管不住学生了。他让自己女儿早点回来,女儿却说票都卖光了,现在在想办法找人拼车,打算一路坐汽车回来。

程清漓买了两盒仅剩的消炎药还有一瓶氯氮平片,结了账。

夜里到家的时候,程清漓盯着门口的那把老旧铜锁看了看,对程行说:“明天找时间把门锁换了吧,不安全。”

程行说:“我也这么想的。”

不光是换了新锁,他还特意加上了一顶防盗门,忙上忙下弄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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