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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2 / 3)

音愈来愈远:“今晚谢谢你……”

俞念不想麻烦任何人,何况是这个素不相识的好心人。

楚砚递伞的手僵在了半空,只见少女纤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风裹挟着无情的雨,如无休无止的凛冽的鞭子抽在俞念的脸上,在看不到尽头的雨幕中,漫天的思绪在溅起的泥泞中纷飞,随女孩的泪水沉入淤积的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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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哪里玩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你弟都回来几个小时了!”“没留你的饭,饿死在外面算了……”

俞念还没来得及擦干脸上的水,胡乱抹了一把,许来娣就像炮仗一样开始疯狂输出。

雨水浸过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肌肤上,丝丝凉意入骨,她以为回到家终于能温暖些,迎来的却是劈头盖脸的责骂,心顿时掉进了另一个冰窟。

在没回来的这么长时间里,这个家有人试图寻找过她的下落吗?

答案俞念在等待的那几个小时中早就心知肚明,可还是忍不住自欺欺人。

俞念望向走进里屋仍骂骂咧咧的母亲,探进书包的手又缩了回来。

没再像从前“献宝”式地把试卷摆在他们面前,天真地企盼能得到什么赞许的眼神或鼓励的话语。

俞天赐听见动静从房间门口探出个头,耀武扬威地冲她扮了个鬼脸,笑得得意忘形。

只一眼,俞念就知道今天被关在教室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俞天赐被俞念突然抬头瘆人的眼神吓了一跳,然后底气不足地瞪了回去。

俞念身心俱累,实在懒得理他,其一她没证据,其二就算告诉了父母,他们也不会替她做主,只当是小孩子顽劣,算不得什么。

梦里的俞天赐已过而立,既没本事,又不上进,还被他们捧手心里当个宝。

更何况是现在的俞天赐,俞念叹了口气。

她匆匆洗了个澡,许来娣将浴室门拍得砰砰作响,让她抓紧出来,省着点用水,哗哗流得全是钱。

“知道了。”俞念喊了声,关掉水龙头,暖流戛然而止。

等洗完衣服躺在床上,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席卷了她的全身,体贴的关怀从来只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那些不问缘由责备她的话像千斤重的石头砸在她身上。

肚子叫了两声,打断她脑海里乱七八糟想不明白的念头,俞念闭着眼睛,身子缩成一团,强迫自己靠睡梦忘却饥肠辘辘的感觉。

饥寒与噩梦在雷雨声中交加,八月的长夜仿佛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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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父俞母的偏心与生俱来,比如早晨俞天赐碗底多窝了个鸡蛋,导致面条异常隆起。

俞念几岁就看穿他们的把戏?不记得了。

或许是某次她端错俞天赐的碗后,许来娣紧张又慌乱的眼神,又或许是俞天赐挑食,扔起菜来没有节制,俞念洗他的碗时总能看出蛛丝马迹。

清汤寡水和肥油斑斑,差距可见一斑。

“你昨天回来这么晚,害我作业都没写完!”俞天赐吃相很难看,面条塞得嘴巴鼓鼓囊囊的,还有空找她茬。

“你作业没写完关我什么事。”俞念没抬头,语气也冷冰冰的。

这是俞念第一次在爸妈面前怼他,态度称不上好,倒把俞天赐噎住了。

她在家从来是安静的,逆来顺受的,没呛过人。

许来娣不满地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话颇有成见:“你弟作业没写完怎么不关你事?你不是他姐姐?”

俞念嘴角扯了扯,眼底闪过讥讽:“那干脆他学也别上了,书我帮他读了?”

俞天赐倒是求之不得,兴奋掩饰不住,瞥了眼许来娣的神色又按捺下去。

“你这说的什么话?男孩子怎么能不读书!”许来娣拔高了嗓音,显得有些激动。

俞天赐是许来娣从庙里千求万求,每个菩萨拜了七八百遍求来的儿子,心想是上天的恩赐,让她终于生了个男宝,好在村里乡亲扬眉吐气。

她盼子成龙的心从俞天赐落地那天起,每一天都在不断壮大,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寄托。

相较许来娣的激动,俞念语气平淡得多:“那不就是了,什么事都我帮他干了,交了学费让他去学校玩泥巴的?”

提钱才能戳中许来娣肺管子,果然她的战火转移了阵地。

“你姐说得没错,省吃俭用供你去学校读书,作业也让别人帮你写?”

“我就是让她帮我抄个题而已……”俞天赐支支吾吾。

俞念神情颇为关切,语重心长地道:“弟弟,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想起那个梦境,俞天赐苟活一生,既没车又没房,还心心念念地想着娶媳妇,全指望着她帮扶,俞念哑然一笑。

“我们女孩子可都喜欢聪明的男生哦。”言外之意,就凭你这样的还想娶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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