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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实(2 / 2)

天子刚提起的笔,又落了回去:“宫中女子加起来,都没有三千人,你是来皇宫占山为王的?”

“陛下不是总说,身为长公主,该有自己的仪仗和排场?侍女三千,也算不上多奢豪。”

“你走的时候一共才带走多少人?平日里身边又带着几个人?这会儿告诉我你要三千个名额?莫说她们自己会不会生乱,宫中突然多出几千人,要如何登记造册,如何安顿食宿,如何采买物资,如何管理出入?”

赵姮倒是很好变通:“那就三百人。余下的叫她们分散到各个庄子上,自己找块地种。”

她一开始也没打算把人全带进来,皇宫规矩严格,出入不便,远不如留在外面机动灵活。之所以提到这些,更像是一种提醒——她并非脱离了庇护,就无所依托的弱者。

天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给了她要的东西。

那是妹妹主动给予的坦诚,作为兄长,能够还以的只有信任。

“你知道,我总归是站在你这边的。”赵姮捏着信纸的另一端,没有急着抽走,极其平静也极其认真地回视他,“我已经长大了,即使没有你的保护,也可以不受任何人的钳制,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你告诉我,你需要我,我才回到了这里。”

哪怕怨怼,哪怕疏离,她也依然会捍卫天子的权柄。

所以……

“对我诚实一点,皇兄。”

——这就是我唯一想要的东西。

等她走后,天子将过往收藏在一起的书信和奏章,通通翻了出来,重新阅过。

与她的行踪交错在一起的,还有当地的些许变化。有时是地方官的自夸,为迎接长公主的凤驾,特意清剿了周边匪患,城内风气亦为之一肃;有时是对长公主的吹捧,称长公主带来了皇族的祥瑞之气,周围村镇显出一派安定繁荣的景象;有时更是她和她的护卫们留下的痕迹,比如把鱼肉乡里的富户挂上城门,给巡视四方的钦差递送罪证,更有捆了一个小帮派连带与之勾结的县令衙役、押着他们在县衙门口跪了一天一夜人尽皆知的。

更别提她在西秦闹出的那场事故。

纵使同在边关的周霁会为她提供便利,她隐藏身份到关外后,又是如何跨越各个小国和部族,到达西秦的都城腹地,在对方势力最密集的地盘惹怒对方还能全身而退、潇洒逃脱的?

她不让队伍中的人给他传递消息,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带走他赐下的大部分护卫,并在接下来的几年行程中,把奉命保护她的人,淘换了个干净。

剩下来的,只有她和她的近侍亲自点选的人才,加上一路上不知道从哪儿收拢的人。

她身边时而有生面孔,来来去去,探听消息的人又总在换,辨不清谁是谁,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如此云里雾里,远在京城的天子更闹不清她有多少下属了。

天子原本也不关心那些,只以为舍舍伽还是那个任性妄为的小姑娘。

直到重阅章奏,触摸到那些蛛丝马迹:“原来停留在原地的人,只有我。”

他静坐了一夜,万千思绪,逐渐拧作一股绳结。

一整个晚上,徐公公都不敢作声,直到天色微亮,才惴惴不安地走进来:“陛下,该上朝了。”

天子并未因此困倦,只是心不在焉,反应比平常慢了好几拍:“……那就更衣吧。”

他坐着不动,服侍的宫人只能走进来。

满地卷轴,无处落脚,便又有人俯身收拾。因为实在太多了,所有装画的篓子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小太监便问道:“陛下,这些画轴该放在哪儿?”

天子的视线落在上面,但没有聚焦,好一会儿,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盯了盯那些画:“烧了吧。”

底下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陛下?”

“烧了。”这一次,天子收回眼神,“已经不需要了。”

定下决心之后,他本该轻松许多。

谁知坐到了龙椅上,那些朝臣又搅得他心烦意乱起来。

最是多嘴多舌,没事也要嚼两句的何御史率先出列,直指赵姮,弹劾她昨日闹市游街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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