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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驾行(1 / 2)

中秋一过,路上的风更多了些许寒意,但日光仍是明艳的,金色的秋晖肆意地倾洒于这支缓缓北行的和亲队伍车马之上。

连翘担心车内气闷,所以行了一段路后,还是将车内厚帘都卷上去,只留了外面一层薄纱帐子遮阳。

姬婴靠在车窗边,看着阔朗的晴空和远处染上秋色的群山,细细品闻着带有枯叶焦香的凉爽微风。

若是把和亲之事抛诸脑后,此刻倒也是颇为惬意的。

这支队伍最前方,是一支柔然骑兵开路,后面是阿勒颜骑在马上,两侧亦有贴身护卫骑兵,紧跟着是几辆柔然使臣坐的车。

随后是洛阳开路禁军,以及洛阳来的使臣车驾,跟着一支鼓乐队和打着旌旗伞盖的仪仗礼队,前后簇拥着姬婴的宝顶凤辇。

再往后是随行女使车驾,最后面则有两支队伍殿后,左侧是洛阳禁军,右侧是柔然骑兵。

因出城时有洛阳使臣说昭文公主不惯远行,所以这支队伍的行进速度格外缓慢,晌午还在途中停留了一个多时辰,供姬婴用膳小憩,到日暮时分,一共才走出洛阳城二十余里。

未等太阳完全落山,前面开路的柔然骑兵就已经停下来预备扎营了,此处紧邻官道,依山傍水,倒是个过夜的上佳之选。

不多时,两处大营已扎好,姬婴这边营地在内侧,主帐周围是女使住的帐子,再边上是使臣的帐子,外围则是洛阳禁军围营扎帐护卫。

柔然使团在距离姬婴营帐约半里开外的地方扎了营,阿勒颜下马后,独自进了帐子就没再出来,姬婴见那边没有要来打扰的意思,也乐得放松放松,晚间跟着几个女使在账内热热闹闹地一起用了膳。

这次出来没有宫中教引姑姑随行,连翘便是资历最深的首领女使,原本她还想着仍带众女使服侍完姬婴用膳,再自回帐去吃,只是姬婴百般不依,偏要她们都坐下来陪她,索性大家也都暂且放下了拘束。

此后数日也都如此,这些女使渐渐同姬婴更觉亲近了些,对即将前往的漠北也少了些担忧惧怕。

就这样,和亲队伍连日慢悠悠地向北走着,每日都行不过二三十里,两边也是分地扎营,亦没甚往来。

直到这日午后,姬婴因月客至,坐在车里受不住颠簸摇晃,派人去前面向阿勒颜说她身子不适,于是队伍便早早在一处山脚溪边扎营休息。

待各处安顿好,有阿勒颜打发人来问是否需要派军医看视,姬婴在帐内回说不用,只是略感不适,并说希望可以停留一日再走,那人闻言去后,片刻又回来说道:“四太子说知道了,请公主就地休养,过两日再启程也不迟。”

随后队伍果然在此地整整停留了两日,到第三日上午,姬婴刚在帐中用完早膳,忽有人来报:“四太子前来问候,公主可见么?”

姬婴想了一想说道:“好,请他进前帐吃茶稍后。”

她这边的主帐搭得细致,大帐内隔出了几间屋来,姬婴平日只在后帐中的两间起坐用膳,前帐一向都空着。

阿勒颜坐在客位上,身后站了两个侍卫,他吃完一盏茶,才见姬婴披着大氅,从后面款款走出来。

阿勒颜见状站起身,却忽然有些不知要如何行礼,他是替父汗前来接亲的,如今柔然王后已薨,来日这公主到了必然会续后位,成为他名义上的母后,这总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好在见他站起来,姬婴抬手笑道:“请四太子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他点点头,也便没有行礼,复又坐下了。

姬婴在主位椅上坐下,连翘和忍冬两位女使站在她身后,她见阿勒颜这日穿着玄色修身军装,配上那一张冷峻精致的面庞,倒比上次宫中见时更显干练,只是左耳上戴的琉璃坠子,随他转头不时微微晃动,透出一丝妖冶。

她悠悠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听到阿勒颜问道:“今日前来探问公主休养得如何,是否可以启程了?”

“多谢四太子关心,我已大安了,午后可以启程。”

阿勒颜垂眸犹豫了片刻,又问道:“敢问昭文公主,是自幼长于洛阳宫中么?”

姬婴放下茶杯,抬眼看着他,见他神情严肃,淡然答道:“我是先长公主遗孤,自幼长于道观,是今年才回宫的。”

他听后眼中似乎有微光闪了一下:“是洛阳城外的鹤栖观么?”

“是,不知四太子因何问起此事?是担心我朝遣假冒的公主出降?”

阿勒颜见问,星眸微垂,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国书中有讲明昭文公主为皇帝亲姪女,只是从前未曾听闻洛阳宫中有这么一位公主,故此不解。”

姬婴点头道:“舅皇亲女自幼体弱多病,实在不宜远行,所以特从道观接我回宫出降,满朝文武尽知,四太子若有疑虑,尽管派人详查。”

阿勒颜轻轻摇了摇头:“想来贵朝还不至于敢戏弄我国,我也叨扰多时了,请公主再休息片刻,午后未时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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