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盼头的时间总是流逝得很快，许绛掰着手指头数没多久，桌面日历的时间就跳到了九月末。
周四一早，她时不时将日历调出来看了几遍，确认明天正式放假，再心满意足地点个小红叉。
站在办公桌前预报着接下来事项的柯江冉默了默，忍无可忍地喊了声“许总”。
“嗯？你说，我在听。”
她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没抬，手还按在鼠标上，眼神不知道专注在哪里。
柯江冉低头看着怀里文件，只报完了一半，无奈道：“许总，我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下午会提前下班的。”
许绛的耳朵竖了竖，抬眼望过来的瞬间眼睛也亮了起来，她眼含期待问：“真的假的？”
听见下班就兴奋是什么毛病？
柯江冉深吸口气，冷静道：“当然，您要是想的话，提前中午做完工作，下午就可以走。”
那这她就得认真听了，许绛坐直身子，手肘撑上台面，正视他，认真道：“你说。”
“团建支出预报表各部门已经汇总统计，这是纸质版，您过目……”
她认真听进展就快很多，柯江冉一次性汇报完这十天的安排。
时间缓慢过去了十来分钟，终于，他关上了文件夹，许绛点点头，眼冒金星，扶额不忘问：“除去假期内的部分事宜，今天上交的这些都要批吗？”
“您知道的，最好尽快，比如这份财务预算。”
许绛哦了哦，被诸多文件当头砸了一棒，呆若木鸡地讷讷道：“……这么多，批完不就一键加班了？哪里还有提前下班的可能性。”
“看您自己斟酌，”柯江冉等了会，眼见许绛已经薅起自己头发也没再说话，自己发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许绛垮着脸，手掌撑着脸颊，呆呆盯着桌面文件，抬眼瞥了他眼，闷闷道：“没了，你先出去吧。”
柯江冉是走了，走得干脆利落，他留下的这一堆东西可不能毁尸灭迹，许绛双眼无神地盯了会，尽量告诉自己要冷静，深呼吸，吐出口郁气，微微咬着唇，伸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没管抖不抖的，任劳任怨地批起文件来。
等会还有个会，快点批完也许还能按时下班。
意外总在意料不到的地方发生，会议刚结束，柯江冉突然钻出来告诉她，有个合作商临时起意，想和她见一面聊聊接下来的合作。
项目开展在即，许绛也不能推脱，她当即电联和对方约好见面时间，匆匆赶赴见面地点解决事情，直到下午才重新回到座位上开始批文件。
这一来一回耗费的时间太多，单手翻开文件夹，她顺手关了桌面上设的下班闹铃，开始沉浸式工作。
秋天的天黑得早，她赶着尽早结束，没心思去开灯，索性就着将落未落的夕日余辉，伏案捕捉着还算清晰的字眼。
笔尖沙沙，光线渐暗，她略微眯了眯有些酸涩的眼睛，揉着被眼镜架压得有些酸的鼻梁。
眼睛有点熬不住。
正想着，灯光骤然亮起，她猝然抬头，低低啊了声。
“还不下班？”
宋清淮的手搭在开关上，垂眼看着她。
许绛鼓了鼓脸，点头嗯了声，抬手将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露出光洁的侧脸和斥满郁卒的眼睛：“对啊，好多活。”
她嘀嘀咕咕：“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活。”
“还剩多少？”
“这，还有这，这些。”
许绛点了点散乱的文件夹，随手将它们叠起来，免得桌面过分杂乱。
“不过没关系，有些可以带回去做，我只是不喜欢在放假的时间看见它们而已。”
办公室的灯是可以旋转调亮的，他没调到最大，许绛看他那一眼后又低下了头，他把灯往上调亮了些，转身回自己办公室。
脚步声渐远，许绛抬头瞥了眼，见他回去，顿了顿低头做起自己的事。
光线明亮以后，白纸黑字便变得清晰，也易于辨认，她翻过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正打算合上文件夹，视线边界突然闯入一支眼药水。
她抬头和他对视，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怔愣和困惑，宋清淮抿了抿唇：“不是不舒服？”
“……谢了，”她低头接过，又快速眨了眨眼，将面前的文件夹累在左手边，“我马上就做完了，剩下的我带回去。”
刚想翻开新一本，她倏地问：“对了，柯江冉还在吗？”
“需要他跟进的我已经先给他了，不知道他有没有下班。”
这个他不清楚，脚尖顿了顿，他抿了抿唇：“我去看看。”
“好。”
目送他出门，许绛拧开眼药水的盖子，仰头眯着眼，过分靠近的滴头模糊在眼前，她眨了眨眼睛，微微抿着唇，试了两次才把眼药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