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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领情(2 / 2)

,便是大臣们再有天大的事情,也传不到宫里来的。

姬桢批的折子,多是近十日前的事情了。

小事情当场便能批得,若是遇得甚么难决的,又或她也不知情的,便先扣下折子,安排了明日宣大臣觐见再细问。

约莫两个时辰便能批完——可不消一个时辰,沈衍便入内来,说是亲王殿下们要回府了,旁人俱也罢了,都说如今朝政也有了托付,他们继续做他们的闲王便是,可怀王却是要见一见姬桢的。

姬桢将手中朱笔放了,抬眼望他:“二郎说我该去说些甚么?”

“……臣原以为,殿下要问臣您该不该去。”

“我并不能不去。”姬桢道,“只是,我究竟是该假作自己还会顺应父亲的意思呢?还是……”

沈衍的目光挪向那支蘸了朱砂的笔,轻声道:“这问题么,殿下用这一支笔的时候,便知晓答案了罢。”

姬桢眼眸一动,轻轻笑了:“是啊。我知道了。”

她都拿起这支朱笔了,还有甚么可以隐瞒呢?若是怀王以为,能凭借做了摄政的她便奢望皇位,如今便给他个答复,总是胜过让他自己做梦。

她的预料并没错——怀王等她那会子,旁人俱已出宫了,只余下他,对着她。

竟是满面欣慰笑容:“阿爷实在是不曾想到,阿桢你竟有如此的本事……只是,朝政复杂,你一个人,应付得过来么?”

姬桢笑笑,道:“倒也没甚么应付不来的——便是有不懂的事情,也有朝中的文武百官,再不然,不还有阿爷和诸位叔祖父肯教我么?多做一阵子,想来便会了。”

怀王叹一口气:“只是……哎,你一个小娘子,如今新婚燕尔的,却要日日如此辛劳。阿桢,是阿爷无用,才使你这样辛苦。”

“阿爷切莫如此说。”姬桢和声道,“阿爷莫非以为,我是女儿家,做这摄政长公主,便是格外地辛苦了么?”

怀王一怔,他自然是如此以为的——女儿家便该打扮娇美,游逛玩乐,到了岁数,生上几个儿女,耐心教养,这方是天家贵主的日子。

哪有每日里起早贪黑处理政务的?那理所当然是男子才能做的事情。

“女子太过疲惫,会损了容颜。阿爷不过是,不想你憔悴罢了。”他道,“陛下倒也是奇怪,便仿佛吾等男子,尽皆是些酒囊饭袋,不堪大用似的,竟将朝政交到你手中去……嗳,便不说旁人,阿爷这些年虽不曾在外领差事,可先帝年间也不是日日守在府中吟诗作赋,论及经验,总也比你强些。你若是今后有甚不明不白,不好意思问旁人的,大可来寻阿爷,嗯?”

这话,全似是个慈父,为了关切女儿,不叫她太过疲惫,才说出口的。

可姬桢却不“领情”,她那一双猫儿眼一转,竟凑近了父亲,低声道:“阿爷,这使不得。”

怀王一怔,不意她竟会如此干脆地拒绝他,因问:“如何便使不得了?”

“阿爷可曾想过,为何宗室中有许多堪用的人才,阿兄却将朝政托与我——我不过是个女郎罢了!”

“……为他宠你罢。”怀王的胡须尖儿也颤了一颤。

姬桢摇头,道:“阿爷还当我是小孩儿哄么?他宠我么?口中说是做亲阿妹一般疼,可真若如此,何至于在我大婚之前,做那事情教您好大没脸,教我也下不得台来?不过是为着我是女儿家。”

怀王瞳子一缩:“你是说……”

“他必是以为,女子总不能篡位了罢——阿兄一向是提防宗室的,阿爷不是深有所感的么?他多半是想着,女子不能做皇帝,便是能,我如今也无有儿女,生育一关,实在难过。倘我自己想活着做女帝,那么顶好不要生育,可若不生育,谁来继承皇位呢,给自己的侄儿么?拼了自家性命给侄儿夺位,这未免……便是自有儿女,也未见得能继承大位,到底女帝所生儿女的父亲,是外姓的男子。”

姬桢说着,怀王脸上笑意,便是半点儿也无有了。

“所以敢将朝政托付给我,无非是笃定我不能谋夺大位。今日叔祖父所以乐见我接旨而不作阻拦,不也是因了这么个因由?先前我陷在宫中出不去,阿爷为了救我,挑头做了那事情,已然是很招人眼了,如今……倒是韬光养晦些为好。我若遇着事儿便去求阿爷,宗亲们如何想?怀王府虽显赫,可……”

怀王的神情似是没有变化,可若是细细瞧,却会发现,他腮颊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他在思虑。

“若是倦了,便好好儿歇息。”他终是如此道。

姬桢微微颔首,目送他头也不回地上了马,拨转马头驰出宫门。

她亦转身,便见沈衍快步而来,面上甚至沁着薄薄的汗意:“殿下,皇后殿下已然调了京畿大营的兵士入城了。”

“这样快?”

“是,这样快。”沈衍的眼眸亮得骇人,“如今皇后殿下也可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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