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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的外男(2 / 2)

到,兄长会说:“如今咱们身在大周,自然样样规矩都按他们的来。他们的年轻男女之间,是大有些忌讳的。若是我瞧中了她这种话传出去,定有许多人要说她的不好,反倒叫她多了些烦扰。”

素珠儿恍然,却又蹙眉:“周人的规矩这样多……难道待我长成了,要选夫婿时,也不能自己去看,也不能自己去说?”

卓鹿延眼眉微沉:“你若要选夫婿,那自然是要待咱们回到了契丹,阿兄给你挑个百里无一,不,千里无一的勇士,这才配得上你。周人男子仁弱,不是良配。”

素珠儿眨眨眼,将那一句“若是咱们回不去,又怎么办”咽回去。

自打来了大周,阿兄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得到大周皇帝的支持,率军北上,击垮摆贺部,夺回王城。

彼时他做了可汗,才有他能说话的地方。

为此,他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婚事,娶一位周人女子做正妻……

大约周朝的皇帝也这样想,言辞之中,才隐约透出愿意将自己那位长公主阿妹嫁给他的意思。

没想到……

素珠儿原想问,你若是娶了长公主,皇帝会给你借兵,那若是娶了郡主,皇帝也会给你借兵么?

若是不会,你还愿意娶郡主么?

可看着兄长的脸色,她乖觉地将话咽了回去。

阿兄待她一直都是很好的,一直,可是,从王城中逃出来之后,阿兄对她的好,便总叫她心下难安。

在她目睹阿兄亲自用刀砍掉了一路护卫他们的侍卫长的脑袋后,素珠儿就有些怕他了。

哪怕后来才知晓,侍卫长打算叛变,阿兄也是迫不得已才手刃了他。

可她一闭眼,便想到猩红的血泼溅在阿兄俊秀面庞上的情形。

怎能不怕。

她再不问,假装自己并不在意心间的那一丝忧愁惶惑——她比姬氏姊妹小不了多少,如今那对姊妹中,有一个或许要做她阿嫂了,可见她的婚事,也不会太远了。

可阿兄说,她要回到契丹,才能拥有自己的郎君。

那会是什么时候呢?

摆贺部那样强大,摆贺部的女酋,就像是一只硕大骇人的鸮鸟,在无月的夜中悄然袭来,巨大的翅膀裹挟着冰冷的风,铁钩一样的脚爪,将一切温暖的、香甜的、安宁的回忆,统统撕碎。

阿爷都无法奈何摆贺部,阿兄……他能吗?

“我原当契丹可汗所部已然再无好人才,如今才知晓,是我看走了眼。”

素珠儿被那个念头搅扰着暗生郁郁的几日中,姬桢却在皇帝跟前笑言。

“素珠儿公主请咱们去吃肉,我才晓得,原来契丹家男女之间无有大防。”她说,“那些来服侍我们的少年,个个高挑俊秀,才不似是京城人说的,契丹人全是粗矮蛮子……其中有个人,穿一身柿色的胡服,眉如剑目如电的,若不是卑躬屈膝与人做奴婢,我都要疑他究竟是什么人了。”

皇帝的眉头一紧:“素珠儿公主宴请你们,席上却用男子服侍?”

“是,哎呀,阿兄,你可不要瞎想——不过是为我们切削羊肉罢了。”姬桢咯咯笑道。

皇帝捺下心中一丝隐约不满,“哼”地一笑,又问她:“那么,你为何猜想那人身份不同寻常?只因他生得格外好看些?”

“他比旁人高大,而且,也不怯我们。”姬桢道,“我头一回见到敢直视我们的男子。”

皇帝的脸色再不能更差了:“你们……你,陆家小娘子,还有甚么人……是九娘么?”

“是。”姬桢道,“我见他目光无礼,正想呵斥,忽然想到,他原先大约也是契丹贵酋侄子,如今陡逢剧变,国破家亡,虽然境遇堪怜,然而先前养成的眼界胆气总是在的。因此才能如此镇定罢……”

“……你是个小娘子,你该不悦才是。”

“我自然是不悦的呀!有谁乐意叫人像挑碟中樱桃儿般打量么?我是不乐意——可那人目光炯炯,说不准是阿兄能用得上的人呢。若他真是贵酋家的儿郎子,心性眼界又比别人强,阿兄与其扶个平庸的可汗之子,何如扶持一个心有大志又有些手腕的贵戚子弟呢?”姬桢顿足,撒了半句娇,复又道,“他那样瞧我们姊妹,想来是有些心思了,我虽不悦,可想着若是此人能得用,阿兄挑个美人与他,再给他个官衔出身,岂不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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