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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臣干吏(2 / 3)

弛也果然在泸郡内部调到了兵丁和粮草,击退了围攻泸郡城的夷人,又孤胆约见了夷人诸洞酋长,弄清了他们是因在山中生计艰难方不时兴兵,便为他们在山下划地耕居,从此夷乱平息。

如此看来,结局自然是好的。

可若泸郡守不是他阿爷,而是个庸官呢?泸郡城能不能守住?若守不住,蜀郡怕也要失陷。

彼时谁能担得这样的罪责?

因此赵棣这行为,是对是错,沈衍实在不好概论。

总之他阿爷恨死了赵棣,二人几乎绝交。

此后数年,提及此事,他阿爷还每每要骂赵棣老儿糊涂,险些为了些钱粮,累了整个泸郡。

只是,阿爷登基为帝后,却并不曾罢了赵棣的官。

赵棣仿佛也并不介意换了个皇帝,还是兢兢业业做他的户部尚书。

这个人,虽然一副臭脾性,但到底是可用的。

而右相张绰则与他正巧相反——是个揣摩着皇帝的心思说话的老钻心虫儿。

前世阿爷登基后,他做了太子。

阿爷自然要给他充实东宫,以他所见,姬桢既然是他嫡妻,便理应由姬桢做太子妃。

只是张右相这厮实在太有“眼力”,率先上奏,道周室无道,天下离心,太子嫡妻,很不能选姬氏女。

他阿爷为了夺权,连发妻都能毒死,这话多么对他心思。

一句“爱卿所言甚是”,非但不许姬桢做太子妃,连良娣都另选了旁人。

沈衍记恨在心,待到自己即位,寻了个机会,夺了他右相之位,却碍于朝中他的党羽甚多,到底留了个闲职在。

哪能想到此人,在姬桢去后,第一个站出来,道姬氏既然曾是陛下结发之妻,又率先为陛下诞下皇长子,理应追封皇后。

沈衍原便想着,若是当初能认阿桢做太子妃,让她做皇后,让她身份比旁人都贵重,或许便不会有人胆敢害她,累她早逝——张绰自然是这惨剧中,不可原谅的祸首之一。

然而……

然而张绰这奏表写得情真意切,以他举出的缘由看,阿桢是个纯善识大体的女子,身上兼有古之贤后的种种品德,身受圣君的真心喜爱,又能为天家绵延血脉,若不追封这样德行出众的女子为皇后,天下百姓该多么彷徨失措。

于沈衍想来,总要有个人打头站出来,支持追封姬桢为后的。他甚至打算安排自己的心腹上书……

可他想不到,张绰陡然跃出,抢过了这个机会,且表现得比谁都殷勤。

他不仅上了奏表,还在朝堂上,与齐峨针锋相对,道齐贵妃侍奉陛下六年有余,慢说皇子,便连公主都不曾为陛下添一个。身为妃妾,这已然是大大的失职。齐氏做贵妃尚且德不配位,如何还敢肖想母仪天下的中宫正位?齐峨身为她阿爷,便不低调行事,也不该有脸面攻击姬惠妃,若是连姬惠妃都做不得皇后,他那小娘子更不配想。

他一个文人,嘴皮子何等利落,将齐峨一介武夫骂得血色上脸,双手哆嗦,晕倒在朝堂上。

一片大乱中,张绰皎皎而立,很有些松老骨犹存的气质,冷笑道:“这会儿晕过去,倒也晓得些廉耻。”

沈衍便是暗暗骂了张绰一万遍,此刻见得齐峨狼狈模样,心下也有几分解气。

于是便从善如流同意了张绰的说法,又私心给姬桢添了十二字谥号,心道张绰若是反对,他定要叫这老东西长长记性。

谁想张绰这不要脸不要皮的东西,非但夸赞那十二字的谥号是先皇后应得应用的,还提出先皇后身后唯有一子,这样珍贵的龙裔,断不能由那些个品行不若皇后高洁的宫妃抚养,以免坏了孩童脾性,对不住这样贤德的皇后。

齐峨刚刚恢复些许,便听到如此指桑骂槐,险些又厥过去。

次日便再不来上朝,只说是病了。

沈衍爽快地去探望他一回,封了个公爵衔,罢去他的军职,劝他好生养病,定不要为公事多费心思,还准齐贵妃即日起出宫回娘家侍奉父亲,务必要向天下百姓,昭彰君王后宫女眷的“孝道”。

齐峨养了一年半的病,也不知是怎么养的,竟把自己越养越弱,最终早逝了。

沈衍闻讯万分悲痛,指派年迈后益发“文采锦绣”的张绰,去为齐峨写悼文。

张绰自然不负所托,写出一篇堆金砌玉又阴阳怪气的华文来。

粗看来,齐峨是个匡社稷于危难、挽狂澜于即倒的良将。

细细品味,却是个挟兵权以威逼皇室,逞私利而践踏法度的狗东西。

沈衍自己也算能写得一笔好文章,可瞧了张绰这篇悼文,才感叹世上竟有如此凶恶的刀笔吏。

张绰此人,虽然是个小人,可凭着这一身揣度圣心的本事,也确是为人君者离不开的“能臣”……

而姬桢此刻问他:“那么,赵尚书是个好臣子,张右相不是,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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