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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胆气(2 / 2)

阿兄的意思,莫不是说,我们这一场战败,是误会,咱们本就不必打仗?”姬桢找到机会,立时接话,竭力要将罪过全推到沈弛身上,“可摆贺人为了将沈逆藏起来,竟敢杀伤我军将士,这一仇,也不能不记——要是摆贺人和其他契丹部落打起来就好了。”

覃老将军对这小公主倒是很友善,见皇帝笑,也大着胆子接了话:“殿下此言差矣,摆贺人有山水之险,其他部落等闲不会攻打他们的。”

姬桢道:“那他们会不会从里头自己杀起来呢?”

“殿下的意思是,教他们内乱?”覃老将军一怔,皇帝亦一怔。

他本想让姬桢引出那个“给契丹诸部封侯封王,引诱他们征讨摆贺部”的主意,不曾想阿桢竟将主意打到了摆贺部里头。

姬桢道:“我昨儿也与人提起此事,想那沈逆到了摆贺部,总不会是安心在那里养老了,定是要想法子再做出些事情来的。可摆贺部自有女酋,女酋也有儿女,部族的兵马,等闲也不会交给他一个外人。如此一来,他想要权柄,便是要从女酋和女酋子女那里抢夺啦,可人家又怎会心甘情愿呢?”

皇帝敲了一下桌子,笑道:“你是想叫摆贺人自己争起女酋的身后事?”

“不是,阿兄,我只想着,若是能借摆贺人的刀,砍了沈逆这贼子,便是再好不过了。我想,无关女酋自己有多少子女,这些子女们自有多少兵马,实力又如何,沈逆现下总是比不过他们的罢!若是他们都恨沈逆,沈逆怎能活命?”姬桢道,“咱们打不进去是真,可咱们原也只想要沈逆毙命罢了。这一刀谁来砍,以我想来,不甚要紧罢。”

堂上诸臣你瞧我,我瞧你。

这主意,换了他们想,自然也想得出。

奈何他们不敢说。

这几日来皇帝陛下便像个一碰便要炸起一身皮的河豚,提及摆贺部,端得是恨到牙痒,俨然谁不同意出兵惩治,谁便是大周的下一个叛臣。

他们怎敢触皇帝眉头,说这仗不好打,索性罢手?

想来,这一战多半是无法不打了。

只好将今日议事定做商讨该不该召回陆穆,予以严惩。

赵尚书与覃老将军,便是不赞成出战,也不敢明言。一时很是处于下风。

而他们先前说得口沫横飞时,皇帝高坐于上,却是满脸的不耐。

却是济海长公主有那个胆子,同皇帝陛下的心意对着来,且还三言两语,引出了赵尚书和覃老将军的话——不易打赢,国库无钱。

如此,那皇帝但凡不曾气糊涂,又岂会死咬着不松口?

如若没有“不打了”的话说在前头,谁敢想什么“撺掇摆贺部内乱”的法子啊。他们且都以为,皇帝不光是要杀了沈弛,更是要宣扬国威呢。

“阿桢想来,该如何使摆贺部内乱呢?”

姬桢眨眨眼:“要么,我去找沈衍,给他阿爷写一封信,想法子让这信落到摆贺人手里头,叫他们相信,沈逆是我朝派去的奸细?沈衍是我的内侍,我说话,他是要听的。”

此话却是招致了赵尚书的不满:“殿下,不可如此。沈逆虽罪该万死,可其子却不能如此陷害父亲呐。若是这样的手段叫人知晓了,朝廷还如何向百姓们昭彰‘以孝治天下’的道理?”

“倒也不必沈衍自己写。阿桢,你去弄些他的手书来,叫擅仿人字迹的书吏书写便是。如此,也好免了陷那小儿郎于不义的危局。”

姬桢嘻嘻一笑:“还是阿兄仁善,赵尚书老道,若是换了我,再想不出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然而如何才能叫摆贺人截获这封信呢?要不,朝廷派个使团去,同摆贺人解释解释,那一场战斗,全是误会……”

皇帝眉头微蹙,到底是最能体察圣意的那位白须文官当先领悟:“要派使团去,自然不能说那是误会——瞧着十分不体面。以臣所见,不若……不若朝廷给契丹诸部豪酋皆封个郡王,有了这个因由,朝廷使者便可入摆贺部了。”

姬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有些微哂。

“右相所言有理。索性,将诸部豪酋定下的继任子弟,也封作世子。瞧瞧他们的子弟,是不是都恭顺和睦……”皇帝顺着那文官的话,思忖着道。

这便是习权术之人的心思,总有共通之处的。

姬桢心下微松,想来这件事情若能如此处置,大家便也算是无事了。

“陛下,然而此策虽好,却还有一事需得处置——陆穆引兵与摆贺恶战一场,若是不处置陆穆,摆贺人何以安心?”右相又道,“陆穆诚然是公忠为国,然而,若不稍事惩戒,如今要封王的说法,便实在无法圆融了。”

姬桢一咬嘴唇,这一回没法子驳了,他说的确有道理。

可“稍”,是多么“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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