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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规矩(1 / 3)

次日,姬桢一睁眼,便听得霜葭道:“殿下,昨儿个,沈二郎和旁人互殴,谢内官已然将两个人都关起来了。”

姬桢原还撑着腰打呵欠,闻听此言,一时愕然。

沈衍怎会与人互殴?

“他打了什么人?”

“与他同舍的内侍赵十七。”

“什么因由呢?”

“赵十七半夜走动,将他的玉佩打碎了……”

“玉佩?”姬桢微怔,旋即恍然大悟,那怕是昨日她转交给他的玉牌罢。

赵十七倒是命好,此时沈衍不过也是个寻常内侍,便是再不满,再愤恨,多不过自己拔拳相向。

倘他还是“小郎君”,又或是前世说一不二的太子、皇帝,赵十七怕是长十七个脑袋也不够砍。

“我先洗漱用膳……”她就着霜葭捧来的茶盏漱了口,再含一口花汁子,鼓漱吐出,“早膳后,将那两个都带来,我要问问。”

“是了。”霜葭颔首,待退出内室,见得在外头立着的谢见深,便抬了抬手,轻轻一摆。

谢见深面上便松快几分。

他原是担心,将沈衍一并押着的事儿,会得罪了殿下的。

如今殿下倒是没说什么。

那么他“秉公处置”,便也不算错了。

姬桢洗漱用膳,仍然不紧不慢,她心中对这事儿,自有计较。

若是旁的两个人,因为其中一个失手毁了另一个母亲的遗物而互殴,她便将心比心,也要偏帮一下那个倒霉的。

可那人是沈衍啊。

沈衍前世,什么事情都要公正的。

前世她的身体是不如此生健壮的,不致“病弱”,可也娇贵。做长公主的时候,公主府里用的炭,都是精炼过的香木红罗炭,点起来非但没有烟气,还有淡淡暖香。

做了太子良媛,那是只能用寻常的银丝炭了。照说银丝炭的烟气也不大,可她那阵子因国破家亡,很是病了一阵子,便淡淡烟气,她也受不住。

因此上特意拿了自己的体己,请宫人帮她寻些香木红罗炭来。

哪知叫人告发出去,齐良娣带人前来,将那些珍稀的香木红罗炭统统拿走。她身边的侍婢雪蕊恳求齐氏手下留情,到底良媛的身子虚弱,用些好的,又是花了自己的钱钞筹来的,这并不算是很不当的事情。

然而齐良娣身边的内侍,当着她的面抽了雪蕊一记耳光。

姬桢那会子还病卧在床,听到外头争执,也只蹙眉,待闻听雪蕊被打,齐良媛又冷飕飕道什么“逾制”“追究”“拖累殿下”之类的话,一时血冲上头,竟连外衣都不曾披,趿了软底的缎鞋,便出了暖阁。

她原是不会打人的娇滴滴贵女,这一回气得狠了,竟抄起几上的琴,便砸向了齐氏的头。

齐良娣是武将家族出身,躲得灵巧。那架琴从她脸边擦过,砸在墙上,碎木纷飞,其中一片划着了齐氏的脸。

“家奴贱婢!”她指着齐良娣的鼻尖,叱骂道,“谁容你来此放肆!”

大约是话说得急了,她竟然自己呛着了,想再骂,已然无法发声,咳得嗓喉酸痛。

齐良娣原也横眉要与她争,见她咳得直不起腰来,却只莞尔:“当初的贱婢如今已然是良娣了,当初的长公主殿下,却只能做个良媛——我啊,倒是要提醒殿下一句,大周已经亡国了,先前那些个尊荣,您提得越多,对您反倒越是不利呢。”

姬桢现下忆起此事,固然还有几分受辱的屈恨,然而齐良娣那时说的话,委实不假。

此后数年,她越发不如齐良娣得势了。

脸面?尊荣?哪里还有那样的东西,连阿弟惨死,她都没法子挽救。

若是早听了齐良娣的话,虽然屈辱,可说不定,能保命呢。

她不喜欢齐氏,可也早就不恨齐氏了。

她更恨沈衍。

那会子他来瞧了她一回,温声软语说什么齐良娣所言有理,你该时时注意自家身份,这香木红罗炭,既然不当用,便别用了。大不了挪去烧有地龙的屋子里,虽然燥了些,可不必烧炭,又暖和,是很宜她现下休养身体的。

然而东宫中,只沈衍与齐良娣两处院子,是用地龙的——齐良娣住的,本是给太子妃住的屋子。

跟齐良娣一起住么,那她宁可咳死在自己的屋子里。

跟沈衍一起住?便更是痴心妄想了。太子妃尚且不能与太子同住,她是什么位份上的人。

连烧几块红罗炭都被人讥刺,若是搬去沈衍那里,只怕有人要给她下毒了。

沈衍的话说得极对,人总要讲规矩,讲道理的。她理亏,便是心下委屈,也是活该。

更况此后数日,他都去齐良娣那边,安抚她为他效命却惨遭泼妇袭击的一份伤心与娇气。

姬桢现下想来,若换她是沈衍,或许,也会同样作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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