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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1 / 3)

姬桢跟着陈皇后,去瞧了还活着的人们。

若说这一回,真有什么人是幸运的,那便是姬椿和陆谦。这二人竟然从头至尾不曾染病。

否则,姬椿如何不好说,陆谦却是多半无幸的。

便连仪娘,皇后回宫后来寻她闲聊,也道:“我阿兄幼时,随阿爷去百姓们牧场上,都曾长过一身红疹子回来。他若是真患了病,我阿娘怕是……且幸是我,虽然有些痛楚,可这也是活过来了。”

她说着,还抬手摸摸自己脸上几处痕迹:“但愿这麻子莫要太深。我还不曾定亲呢。”

姬桢心下又觉得好笑,又有些怜她:“你不是心悦我阿兄……”

仪娘黯然道:“不心悦啦,没指望了,太子殿下都做了皇帝了,怎还会瞧中我这样脸上有瑕疵的女子。再说,便是无有瑕疵,我这样不通诗文书画,亦不擅琴棋女工的女郎,他也瞧不中的。原先是不这么想,昨儿见到皇后殿下,才……才自惭形秽。”

原来她还真想过要嫁给太子么?

“无妨,我阿兄现下也不俊美了,他也染了疫病,差点儿丢了性命。阿嫂说,脸上也落了麻斑了。”

仪娘叹息道:“他……嗳,也是,连陛下都……”

“是先帝了。”姬桢纠正她。

不是不能习惯“先帝”这样的称呼,只是,想到“先帝”是伯父,她心下到底酸楚。

酸楚之后,日子照例还是要那样过。

阿兄的登基大典,她不曾去。

据说礼部为了使重病初愈的新帝撑下漫长的典仪,曾建议简省些步骤,然而新帝不肯。姬桢不知阿兄是如何撑下来的,只是陈皇后来后的第二日,她便收到了加封她为长公主的圣旨。

这“长公主”三个字,令她想起前世阿弟即位时的日子,难免有些慨叹,只是……

若皇帝是太子阿兄,那便再不会有权臣篡位了。

阿兄春秋鼎盛,又是英明妥帖之人。

她自己将圣旨展平瞧了又瞧,终于收好,脸上见到一丝笑意。

沈衍侍立在她身旁,见她笑颜,心下竟也一松。

先前姬桢生病的时候,不准他进门服侍,他知晓,是怕他瞧见她脸上身上有水疱的模样。

可后来,她身上疹子结了痂,也不许他进来,直至彻底不再发热,痂口以外的红肿也全消退了,他才又见到她。

原本软圆的面颊都收了下去,眼睛便显得更大,身形也消瘦许多。

虽则更像他记忆中初见时的娉婷少女,然而,沈衍却是半分追忆往昔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只想着,她受了多少苦痛,才成了这样。

请膳房为她做她喜欢的饭菜点心,请针线上给玉奴做了小衣衫,拉着李永儿将猫儿塞进衣裙中,再抱给姬桢看。

倒是也能逗她笑一笑,只是,他瞧得出她仍然不悦不乐。

直至新帝即位,她终于展颜。

这会儿,姬桢已然像是从前一般了,她招呼他搬高椅子来,踩着椅子去拿多宝格顶上的匣子——那里头放着的第一封圣旨,是伯父封她为济海公主的旨意。

如今这一封,也放进里头去,藏在至高处。

只是她实是有些矮,站在椅子上,也要踮起脚尖来,叫沈衍瞧着很不放心,虚张开手臂,在一边儿小心翼翼道:“殿下若是站不稳,往臣这边倒。”

姬桢高高在上地瞥了他一眼,将匣子安然推入格子中,跳下来还顽皮地拍了拍手:“才不会掉下来,再者,若是掉下来了,往你那边摔,岂不是咱们两个人一起受伤?你说,你是不是想躲懒,不想服侍我啦?”

沈衍一怔,见她眉目之中笑意狡黠,唇角也挑起,这会儿方才安心。

正要说话,她却悄声道:“可千万莫要笑,旁人在国丧之时露出笑意尚要治罪,你,你便更使不得了。”

沈衍微怔,敛起唇边笑意,点了点头,却又自嘲道:“臣这辈子,怕是都要低人一等。”

“那倒也不是啊。”她歪着头道,“外头的人瞧着你是叛逆之子,或许会嫌弃你,可我不会——你是最好的,我一直知晓。就算有一日我不再读书了,回王府去了,也会把你留在身边的。有我在,别人不敢欺负你。”

“殿下……咱们要回去了吗?”

“我也是听阿嫂说的,想来这东苑,出了这许多人命,无论是我阿爷,还是宁王叔,又或是太……阿兄,都不愿再办这学堂了。倘若不是因为这学堂,这一场疫病,也不致招来如此大灾。”

“殿下说的是。”沈衍想了想,却又道,“然而几位大儒的学识是很好的。若是不犯忌讳,能请他们去怀王府授业,便更好了。”

姬桢闻言一怔。

她原想说,这样的大儒,本是皇帝的子弟才用得了,如何能请去怀王府。

可细细想来——先帝的长子登基了,五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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