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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绝望(2 / 3)

可记得戴好了帽子手笼,再别冻病啦。”

沈衍笑笑:“臣倒是也不至于那么虚弱。”

“嘁。”她撇撇嘴,倒是不再说什么——可看着她神情,他便猜,她原是想笑他的。

可她虽然顽皮,终究还是天性温厚。

“怀王府,我从小就逛遍了的,哪里有一株花,哪里有一排竹子,都记得清清楚楚。按说这样的地方,本该半点儿没有意思。可是,在东苑的时候,我还是想回来。”她一边走,一边絮絮地说着。

沈衍只在她身侧落后一步,听她叙述,答道:“因怀王府,是殿下的家罢。人总是会想家的。”

“是么?不是因为我年幼,所以才会想阿娘?别人也会一样的吗?”姬桢奇问,自己又笑了,“也是,古人诗中也说,‘石见何累累,远行不如归’,想来便是年长的人,也会顾念故乡旧宅……”

沈衍微微颔首,正要赞她记得许多前朝乐府诗,却听她问:“沈二郎你也,也会想回家吗?”

“臣?臣……”他突然语塞。

他望向她,她抬起脸,眼眸中,隐约不安。

“臣……便是想,也回不得了。”他只能道。

姬桢叹了一口气,神色郁郁,或许是因他这话也勾起了她的伤感事,垂着眼眉道:“哪怕你阿娘还在,也就好了……”

沈衍答不上话,姬桢等不到回音,便转过身接着前行。

脚步声在曲折的爬山廊上响着,沈衍迈着腿,只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

这一世重来,他……也没来得及见阿娘一面。

想起此事,心头一时,竟不知是苦是恨。

如今他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可是,只想到阿娘,会有这样万刃穿心的痛楚。

阿娘是宗室女。前世因此而亡,此生却不能因此保住性命。

前世是在身中剧毒的痛楚中挣扎而死,今生……是在众目睽睽下一刀断头。

可有人为她收殓遗骸?可有人为她做头七、七七?

想来都是没有的罢。连他都不能为她烧几个宝锭纸钱。

而姬桢分明感觉到了沈衍的心痛。

她知晓姬氏还活着,可这话她便是能说,也不会告诉沈衍。

最珍重的亲人死于非命,至于见不见最后一面,都已然没了意义——那般绝望,可是值得让他好生品味的情感。

前世她还来得及去看阿棠最后一眼,那又怎样呢?她唯一的亲阿弟,细伶伶的手指握紧她的衣袖,已然乌青的唇,喃喃道:“阿姊,疼。”

那是他最后一句话!

天知道那孩子是有多疼,他才四岁,临走时,叫都叫不出来,却将她衣袖上缀的珍珠生生抓扯下来。

她的心,在那一刻就已然疼到了极致。

给阿棠料理丧事时,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掉。留一颗衣袖上的珍珠在他掌心里,就当那颗珠子,是阿姊为他落的泪。

朝中还有人说,姬棠不满五岁而亡,是夭折,不该有陵墓。

沈衍还安抚她,道自己会想法子,给阿棠修一座幕,便不立墓碑,好歹也要叫那孩子入土为安。

可她拒绝了。

她亲自目睹阿弟小小的遗骸在烈火里消融,将那些惨白的灰装在瓶中,带去旧日的怀王府,亲手挖了一个坑,将那只瓶子,下葬在小阿娘故居的树下。

细嫩的手掌起了泡,手臂酸痛到举不起锄头,她便跪在地上,用手指一把把刨开泥土。

她的血渗入泥土,白瓷瓶上沾染点点红褐色。

那不是指尖的血,那是她心头的血。

最后一抔泥土填平,她已然站不起身,是宫女来将她扶起来。

“我想给他,烧些纸钱衣裳。”那时候,她的嗓子已经干疼得连说话都似吞刀子。

可宫女道,她既然做了东宫良媛,便不能将自己当姬氏女了。便是今日来亲日安葬阿弟,也是太子殿下瞒着皇帝陛下才留给她的恩典。

再要烧纸,未免不识好歹。

怎么能不恨呢?可是恨意入骨也铸不成一把刀,杀不了仇人,慰不了亡魂。

这回,总该沈衍去亲身体验一番。

姬桢想了想,还转头,对着一直红着眼的沈衍道:“你等等,我去问问。你阿娘总也是宗室血脉,定不能真曝尸于野,任狼扯乌啄,无人收殓罢?那天家颜面何存呢。待我问到了她入葬的地方,带你去瞧瞧,怎么样?你可以给她烧些宝锭纸钱,好歹那边儿也有些花用。”

沈衍一怔,见她眼睛也红着,不觉心下大恸。

“殿下……臣,多谢殿下恩典。”

这一回,是心甘情愿跪下去,在她脚前深深埋下头去。

额头贴着冰冷的石砌地面,他却觉得胸口一团火烫。

“不要这样。”姬桢心下甚是满意,连连摆手,又道,“我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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