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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1 / 1)

后来,战乱终于平息,当年的广平王李俶登基为新帝。他在安史之乱中着力对抗叛军,本就是众望所归,阿香看着恢复了繁华的长安,觉得这个皇帝或许还不错。

各个茶楼渐渐开张,说书先生们重操旧业。不少人都在讲玄宗皇帝和杨妃的爱情故事,说他们如何如何不舍,如何如何无奈,又如何如何凄美。阿香嗤之以鼻——人都死了,却来缅怀,杨妃自缢之时,却无一人为她执言。

夫子当年就说过,女子既不掌权,也不执政,有多大的本事能祸国殃民?无非不过是男皇帝无能怯懦,又死要面子,才让女子担个罪名罢了。真正遇上厉害女子,如武皇那般,无论行事如何出格,却都无一人敢置喙了。

所以阿香决定,她不会讲那些俗套的情情爱爱,她要讲些特别的。

正巧有个茶楼缺说书先生,阿香大方应聘,有了新生计。百姓少有见到女子说书的,都觉得新鲜,客人便络绎不绝,而阿香的故事确实别具一格,她讲述的,是河西走廊以外的世界——

“沙漠中,有一个国家,那里的国王,每天早上都要杀死一个女子。”阿香一拍惊堂木,“缘由为何,且听我细细道来!”

······

说了一天,难免唇焦舌敝,阿香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卖手帕的邻居阿丽刚刚收摊回家。

“阿丽,这么晚才回来?”那时已近黄昏,阿香看看天色,觉得阿丽应该是赶不上饭点了,“吃了吗?”

“没呢!”阿丽收拾着自己的小摊,明艳一笑,“这几天人多,生意也好,我想趁这两天多卖些帕子。”

阿香将手中刚买来的胡饼分出一个给阿丽,权当垫垫肚子,“我也发现茶楼听书的人变多了,可是有什么人来长安了?”

“是大食国和其他几个国家的国王和使者,最近要来长安觐见。”阿丽咬了一口胡饼,含混道,“这些人,眼睛尖着呢,当初打仗的时候都在观望,想分大唐一块肉吃。现在太平了,知道圣人不好惹,又上赶着来觐见。鸿胪寺这几天都在招待,我寻思胡人没见过咱们的帕子,生意能好些,所以日日都去鸿胪寺门口摆摊,果然多挣了不少呢。”

“哦······”阿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片刻出神,又很快恢复,“够吗?我这还有胡饼。”

“不用啦!”阿丽打了个饱嗝,“不过有个国家确实不一样,我也忘了叫什么名字了,那个国王在战争结束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安西都护府,提出要来长安觐见。按说打仗这么些年,河西走廊早就没人去了,安西都护府也快无人问津了,不过他还是立刻派商队去和田和敦煌那边沟通商贸,倒是让丝路没有荒废。”

“是吗?”阿香有隐隐的预感,“你知道那个国王叫什么名字吗?”

“这我哪能知道?”阿丽失笑道,“就这些消息,还是我从鸿胪寺门口那个侍卫那里问来的,再多的人家也不能说了。不过听说圣人对他还挺重视的,毕竟大唐如今元气大伤,回鹘和吐蕃都虎视眈眈,其他国家也都在观望。这个国王无论主持贸易繁荣与否,至少对大唐的态度是尊敬亲切的,圣人高兴,特许他在长安觐见,过几天应该就到了。”

阿香心里颤了几颤,像是被风拂过生出涟漪,吹动不止。她原以为自己是迫切想回到长安的,可是归来至今,她却始终觉得只回来了三魂,剩下七魄,不知丢在了哪里。

提起丝路的那一端,她便能想起那个木讷又纯良的国王。千山万水,异国他乡,也许此生不复相见,然而纵使在不可能中开辟出一丝可能,都令人无端欣喜。

为何欣喜,为何?

阿香抚着心口的跳动——

她的灵魂,究竟系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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