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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更新(1 / 1)

侍卫押着阿香走过了整个宫殿,最终,跟着国王走到了寝宫。

国王始终半合着眼睛,似乎不想从困倦中醒来。他懒懒地让侍从为他换上睡衣,又让人点起安神的熏香,还喝了半杯热牛奶。待这一切就绪,国王一个大字陷进柔软的床榻里,手指遥遥一点阿香,“讲。”

“讲……什么?”阿香僵立着,不敢动弹。

“讲你刚才那个故事。”国王的声音冷淡低沉,有些呓语般的缭绕,“有个读书人,不想读书,然后呢?”

“然后……”幸亏还有国王这么一句前情提要,阿香想起了自己打算讲一讲班超的故事。只是看国王这幅打算进入梦乡的样子,她又不敢声音太大,生怕扰了国王休息,“然后他听说,丝绸之路上一直都不太平,所以就想,要不,去西北的军营去试一试……”

国王的呼吸均匀绵长,似乎已经沉沉睡去。阿香轻声讲了很久,目光不由得落在国王的脸上——褐色的头发,深凹的眼眶,还有高挺的鼻梁,这可真是典型的色目人长相。

她当年在长安也见过很多胡人,那些人身材壮硕,留着卷曲浓密的胡须,粗犷又豪爽。那时的她心中又好奇,又渴望——原来在大唐之外,还有那么多不一样的人,还有那么辽阔的世界。假如她能走出去,应该就能听到更多精彩的故事。

可是……

现在的她,讨厌胡人,也被迫走出了玉门关。

胡人,原来是狡诈的,残暴的,像那个叛贼一样,像这个国王一样。

“班超带了几个士兵,偷偷潜入了敌人的营地……”说着说着,阿香突然一顿,卡住了。她走了神,故事便断了档,她张着嘴,怔了片刻,都想不起来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个国王身材有些瘦削,脸庞的轮廓也很锐利,如一把不容接近的刀。他与她见过的胡人似乎不太一样,但她又明白,胡人都是豺狼,不会有任何不同。

国王似是彻底睡熟了,阿香沉默,他也没有醒来。阿香暗暗吐出一口气,靠在缠绕着金丝的柱子上,看着这间极尽豪华的寝宫,眼皮渐渐发沉。这安神熏香的质量太好,她也困了。

睡吧,阿香,放心睡吧。

……

第二天醒来,阿香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她以为自己被绑起来了,眼睛转转,发现不是。她倚着柱子睡了一宿,腰背酸痛,脖子落枕,腿也麻了,她就这样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瘫在地上,无人问津。

看看床榻,空的。国王早就起床了。侍女和仆役各自忙活着手里的工作,像是忽略一张桌子一样熟练地忽略阿香,阿香等了许久,只好主动开口,“那个……能不能扶我一把?”

这才有侍女将她扶起来。阿香打量了一番,心中暗自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她讲故事立下奇功,国王准备饶了她了?今天早上都没人提行刑的事,国王还容她睡了半宿,这是要开恩呐!

“想什么呢?”当阿香讲出自己的猜测后,侍女微笑着果断否认,“拿着,这是你的工作。”

一个几斤沉的本子被放在了阿香手上,压得她整个人都坠了一坠。侍女继续微笑开口,“陛下说了,你今后的任务就是每天晚上给他讲故事。但你记性不好,陛下大发慈悲,给你个本子,你可以在本子上记录故事。”

这本子足足有一个手掌宽那么厚,也不知道有多少页,封面倒是精美。阿香一翻,里面全都是白纸,好家伙,这下有得写了。

“不是,你跟你们陛下商量商量,放我走吧。”阿香将侍女拉到一边,套起了近乎,“贫僧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四方游历的,我也没犯罪,把我留在这里不合适啊?”

“陛下说了,那些女人现在还关在牢里。”侍女同情道,“如果你不答应,那就先杀你,再一个个地杀她们。你好好讲,陛下满意的话,起码还能推迟行刑,你保住自己性命不说,也算是救了其他人。”

心真脏啊……

这下阿香更加笃定,胡人,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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