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柠没想到——向春会找自己帮忙查看她的日记。
对方刚提到“日记”两字时，杜柠就飞速思考了一下可能的载体：
手写的日记本？
向春的亲友已经把所有与她相关的物件都交予警方，未见类似的笔记本；
电脑？
她没设密码，也没有加密文件，电脑里多是电影、照片和文献资料，没有日记文稿；
社交平台？
她甚至没关掉自动登录的功能，在各个社交平台的发文，也多是年轻女孩常见的欣喜与烦恼；
手机？
自从向春失联以来，根本追踪不到她的手机信号……
“不在那些地方。”
听到向春的声音，杜柠才想起来——她现在是可以洞穿自己所思所想的。
“那你说的‘日记’是在……”
“我有两个不同平台的邮箱，基本没人知道，我一般会用其中一个邮箱向另一个发文字消息和照片，作为日常生活的记录。”
杜柠不由得感慨少女心事细密如斯，本以为向春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会用电子邮箱这种老式的信息传输方式了，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妙用。
“但那都是你自己写的，现在却需要我帮你把日记找出来……是为了什么呢？”
“杜老师，我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但总感觉日记里有还没做完的事……”
“还没做完？难道说，你……不回来了？”
“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或许看到那日记，能帮我想起些什么。”
“好的，我答应你，你把具体的信息告诉我吧。”
“我马上和您说，幸好还能想起密码……”
“等我登进邮箱以后呢？需要把每一封邮件都拍下来，然后复述给你么？”
“不用，虽说是日记，其实那些邮件其实更像随笔，标题也没有统一格式，内容又多又杂……要不，麻烦您先帮我找到其中的一封……那对我很重要。”
“没问题，你放心。”
“谢谢杜老师，我相信您。”
而后，向春将邮箱信息以及特定日记的标题都告诉了杜柠，杜柠将信息存入了备忘录。但她不敢久留，尽管杜柠认为这世上不存在怪力乱神，向春或许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才被困在了特定的空间里，但此刻腿上的异样感觉，却是实打实的……
“您怎么了？”
除了腿部逐渐失去知觉，杜柠头部的刺痛感也越来越严重了。她好像能听到向春在问自己，恍惚间，又发现好像是她在自言自语：脑中的音色时而像她，时而是向春的，那一刻，对方好像真的融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你没事吧？”
杜柠被突如其来的问候惊得一激灵，更叫人后怕的是：自己竟在无意识状态下翻越了河畔护栏，神志不清中，正朝着运河走去……只消晚两分钟，她可能就要坠进河里了，刚想向救了自己一命的路人道谢，转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
“……”
如果杜柠没看错的话，面前百悟教练的脸色竟变得有些红？或许是这会儿斜阳夕照，这男生皮肤又白，才会看上去格外红润吧。只是，当他看见险些坠河的女孩是杜柠后，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甚至想一走了之。
“等一下！我的腿……我的腿可能抽筋了，你方便扶我一下，把我送去那边的餐厅么？喏，就是那里的斜阳餐厅，不远……”
“不方便。”
“帮人帮到底嘛，实在不行，我付你钱？”
“真啰嗦。”
杜柠也不清楚，他是受了金钱的诱惑还是人性尚存，竟走过来一把抱起自己，跑向斜阳餐厅。百悟看上去行事粗鲁，但抱着她时，尽管步子很快，但也细致地设法不弄疼她；同时，虽然他还是摆着臭脸，但落日映红的少年面孔，确实叫人着迷。
可惜杜柠没心思考虑这些，她一心只想着：
“鱼汤，鱼汤，我要找汤老板点一份上次那种鱼汤……”
百悟教练看上去比自己要小了三四岁，杜柠一向对这种弟弟没什么兴趣。但奇怪的是，哪怕心里这么想，加之腿部感到不适，仍有种力量一直在强迫她盯着百悟看，甚至，在杜柠差点没意识到，此刻自己的两道清泪正汩汩流出……
***
百悟没有收杜柠的钱，也不愿多停留，将她放进斜阳餐厅户外的雅座中就跑了。
毕灵见到她后，还未等杜柠开口点单，就使唤老板来将这腿脚不便的姑娘扶进了屋内，还去后厨端来了“救命”的鱼汤。喝过之后，杜柠总算“活了过来”，想抓住机会问出些什么：
“美女你好，我想问一下……”
“叫我‘灵子’就好，还想吃点什么？”
毕灵仍旧没有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