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天地管理局安全守则12.3.1》……】
说来也奇，自从那个似梦又非梦的任务终于结束，渐渐地，令暎也能明白这陌生文字的含义了。她读得懂，甚至还觉着有些好笑：“难道真有人会带着兵马去吗？是以前有过？”
崔星轸就点点头：“是有。若非他的世界与天地管理局区别极大，兵士未能适应环境，或许还真能将管理局攻下。也是因他这么做了，之后管理局的防护才变得如今天这般严密。”
令暎：……
那也真算得上是神人一位了。
可话又说回来，这么一个远超认知的东西突然出现，其中含着的，是无尽的未知与超乎想象的能力。她还未读到最后这备注的时候，其实也有那么一瞬，想：若是能将身边人和傀儡都一齐带去，有没有可能，能将这传说中的“管理局”给……直接拿下？
咳，跑题了。
令暎仰起头。她没起身，只是将后脑勺搁到了椅背上。乌黑的长发弯起一瞬，接着就似流泻的黑瀑，哗啦啦地落到椅背之后。崔星轸手掌一翻，不知从哪儿变来一柄木梳，相当自然地为她梳起头来。大妖怪的世界里，没有头发打结这一说，他梳，她看，乌溜溜的眼睛注视着崔星轸，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良久，令暎浅浅笑一下，问：“你都知道，是因为以前在那儿么？”
崔星轸就摇摇头：“不，只是与他们有些来往。”
他神情坦荡，说起这事儿，就像是平平常常地和令暎说着公务。梳齿自发丝中溜过，一梳梳到底——他是连手都没有抖一星半点儿的。
令暎于是也轻轻“哦”了一声。
其实也不是没有过怀疑：他知道的实在太多，表现出来的种种模样，和天音们说的“BOSS”也实在相差太多。单说他在炬芒山顶提出来的那个方案，什么“借宝瓶许愿，以此收集另一世界的愿力”……从头到脚，哪里都不像是一直生长在这世界的人能想出来的。
可他也根本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
令暎神游一息，好吧，想开了。她坐直身子，又很快转身过来，这回是大半个人都倚在了椅背上。她将手臂往椅背上一搁，再把下巴也往手上一放，是个难得柔软的姿态。再问，又是新的问题：“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是什么人？”
可崔星轸却没回答了。
他手头收起梳子，口中卖起关子，笑着道：“待城主应邀去过，自然就知道了。”
令暎：……
她“噌”地一下弹起来，坐直了，重又端端正正地回到了桌案前。那灿金的绢帛早被她放到了书桌下的暗格里，收得挺妥当。此时此刻，尚且留在桌上的，就只剩下丹鸟城的公务、公务以及……公务。
随手抄起一本塞进崔星轸的手里，令暎的声音有些闷又有些冷，一个单字凉凉落地，是命令：“看。”
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等把事情都处理完，我再去。”
太冷漠了，太凉薄了，可这冷漠和凉薄里又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分明是有些奇怪的情况，崔星轸却适应良好。他接过文书，顺手打开，只一眼，唇角就压不住地勾起来：“城主，这份已经批过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令暎：……
没问题，就是随手一拿，哪儿会有什么问题？
万幸万幸，她对待文书一向认真，稍一回忆，还真就记起了那里头说的什么。很好，依然是霜雪不改，照样是云淡风轻，她微微垂眸，是认真读着文书的模样，话语淡淡，道：“千叶道杜英才已经‘醒’了，对图书馆甚是喜欢，他欲遍访妖界，寻得更多藏书。你觉得如何？”
崔星轸就对着那文书上大大的“准”字，含笑道：“我觉得甚好。他在人界便有书痴之名，图书馆不设借书门槛，比大宗门藏书楼更能得读书人之心。若是放他远行寻书，想来他也不会借机逃遁，是锦上添花。”
还真是挺能扯的。
理是这么个理，可令暎只是随便一推，也没真的想听到这些。崔星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耐听，清泉淙淙哇流水潺潺，它们自她的头顶徐徐而来，沁人心脾。耳根痒，是真的酥酥麻麻，明明是听着那般清凉和煦的话语，耳根处却像是着了火、入了夏，直叫人浑身难受——令暎眨一眨眼，定一定神，好容易才将精神集中回手头的文书上。
“停，”叫停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令暎挪一挪凳子，让出半张桌案，又推出一大摞文书，割地赔款，“搬张椅子来，坐着看。”
不待崔星轸走远，她又补上一句：“茶只有一杯。”
那意思是：你别说了，免得口干。
崔星轸含笑应声，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是搬了只椅子没错，放好之后，却又出去一趟，端回来完完整整的一套茶具。他倒确然没再说话了，只是默默做事：令暎口渴他倒茶，令暎眼乏他泡茶，刻意表现一般，动作轻巧又熟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