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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靥(1 / 2)

血怎么会起火呢?

这要放在以前,令暎是不信的。虽说天下之大,什么功法都有存在的可能,但,血是生灵体内极重要的一部分,若是以血来引火,那和把命放在刀尖上磨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看来,这事儿却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现实。

令暎是曾经四处游历过没错,但她打小就天赋卓绝,身为蜘蛛尚未化形时,本也没什么人会招惹她这般看上去就形貌可怖的种族,化形后,行走妖界没过多久,她就又当上了丹鸟城的一城之主——说实话,她其实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么多那么杂的世间景色。

实力强横,所以心有污秽者不敢近身;道心坚定,故而不曾细观某些曲折的事情;就算是当上了城主,那些杂乱纷繁的事务到了眼前,也尽数化作桌案上的寥寥几字。

直到此刻,令暎才恍然惊觉:她对旁人的想象,还是有些简单过头了。

血水化火,“噗啦”一下便在人群中升腾而起。这火来得如斯突然,那人也死得如斯突然,有的人尚未反应过来,犹且呆愣愣地杵在原地。那火却一点儿都不等人,它并非赤红,而是浓稠的猩红,仿佛是借着满地的鲜血活了过来,于是很快地,它也脱出了血液的范围,如蛇一般,转瞬就向着距离最近的人直扑而去——

令暎陡然回神:“阿璇!”

几乎和她的话语同时,承璇身子一动,已如一道晶亮的蓝芒般直射出去。她怀抱宝瓶,行动起来却依然非常自如,半空中长袖一扬,登时招来一道水帘。这是纯然由灵力化成的水,比江水、雨水,都更要纯粹和晶莹。其威力不必多说,自然也是成倍强于后者的。承璇只是轻巧地一招,便能招来这般多的灵水——若非龙族,则确实难以做到。

纤细的指尖再凌空一划,帘幕便也猛地压将下去。

按理说来,这样庞然的灵水骤然降下,再怎么嚣张的火都该被浇灭了,但,没有。承璇在令暎面前一向有种炫技般的认真,此时此刻,这水帘甚至是以大量灵水压缩而成的,之紧密之强势,远超寻常之水。就算是天大的火柱,也合该被生生压灭了——

可这火却仍然存在着。

它仿佛只是被水帘的势头给压了一压,明明是火的模样,却完全没有要熄的意思。水来,水过,水被重新收了回去,那火蛇被短暂地压弯了身子,却又很快直起身来。

飞在半空的承璇没忍住,低低“咦”了一声。

而那伏趴在地的女子早已在旁人的帮助下离远了许多,这时候,她匆匆忙忙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的形容有多狼狈、声音有多沙哑,只竭力大喊道:“他们是邪修,这不是火,是邪术——!”

天外之音一惊:【邪术?什么邪术?】

而那火蛇已经重新找着了目标。虽是邪术,但邪修已死,它似乎也只是在盲目扑咬而已,势头虽猛,但一时也没真的伤到人。承璇落地,崔星轸也恰在此时横身一拦,转头便对惊惶的人群道:“都退后。”

又问那女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术法?”

那女子才将将从地上爬起,因着扑地的一刻太过卖力、太没准备,整个人身上都多了许多擦伤,手如是,面颊也如是。她却根本顾不上去擦拭伤口,只急急道:“我,我听他们头领说,这是一个……一个用寿数燃烧的术法!”

“寿数?”

别说是还懵在一旁的人群了,就连崔星轸、承璇,甚至于是还在高台上提防着更多袭击的令暎,都不由得悚然一瞬。这东西听起来玄乎,在修行之人眼中,却有着极特殊的含义——

有言道,寿数天定,而生灵踏上修行之道,便是一种与天争寿。

生死无定,这关于寿数的理论也尚有些飘忽,但不得不说,只要是个活着的玩意儿,都难免要重视:如蜘蛛,如人族,如龙族,降生于世时,或多或少都有了自己既定的命数。若是不曾修炼,只是顺其自然地活着,何时死了,这便是“最初的寿数”。而当他们在修炼上每每有所突破,寿命也会自然而然地延长,通常而言,生灵愈强,寿数便也随之增长,这便是与天争寿了。

至于哪天要是不慎被人捅了、遭了意外了,那……就是寿数未尽而天要收你了。话虽如此,这剩下的寿数也没个准的,或许是随风飘了,又或许是归返于天了,反正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儿——不见了就不见了呗。

可这下却是实实在在地在眼前燃烧起来了。

火蛇伸长身子,朝着人群胡乱扑咬。一息、两息,所谓的寿数熊熊烧着,不见熄灭。这是多久的寿命呢?一年、两年?除了施术者,或许并不会有人知道。太拥挤了,尽管有崔星轸指引后退,慌张至极的人们还是越忙越乱。地方不窄,他们却愣是能将自己挤得腿也迈不开,一个个面色恐惧,摩肩接踵地朝前走着。丹鸟城的人倒是想要帮忙,可一时也难以插手,只好尽力稳住自己,跟着大部队一并前行。

远远看去,这都不像是在逃难,倒像一只缓缓蠕动的大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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