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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池(1 / 3)

容墨从大通铺里走出来,听着里头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微微有些发愁,之前为了省钱暂时在大通铺里落脚,结果发现实在是娇气了,味道臭、睡得不好、有跳蚤不说,实在太吵闹了,压根没时间看看书。自己学问不扎实,这次虽然只是过个场,但全家人的殷殷希望,还有当初妹妹卖身,就为了自己的前程,无论如何也不能敷衍过去。

也不知道大哥去到靖北,见到妹妹没,如今靖北忽然战起,也不知妹妹在那里如何了,大哥有没有想办法把妹妹带回。

但是他这几天走遍了角落,甚至连寺庙都去看过了,能租到的地方都不合适,毕竟根据先生的要求,他这次要在京城待将近大半年,说不定能撞上恩科,因此钱财上就十分有限了。京里什么都贵,家里已竭尽所能,妹妹捎回来的钱那是决计不能动用的,他走了大半个京城,客栈肯定是住不起,赁房子,只能和人一起合赁,还是太贵,同乡们都笑话他要求太高,寺庙也去看过了,又太远,且香火钱其实也贵……

容墨站在客栈门口,有些惆怅的计算着自己的钱,想着不行还是去同乡会那里再撞撞运气,却有个小厮过来和他作揖道:“这位是容三爷吧?我家公子请您一叙。”

容墨一怔,抬眼看去,看到一辆青布马车在路边,一个年轻公子微微掀了车帘,向他致意。

他走过去作揖:“鄙姓容,请问公子高姓大名?是否认错人了?”

那公子下了车向他还礼道:“这里叙话不便,闻说容三爷正在找寓所备考,仆受令妹所托来寻你,还请上车一叙,我那里正有一小寓所,极清静,适合足下读书备考。”

容墨看了他一眼,还礼道:“多谢,但不必了,我另有安排。”说完回头就走,并不留恋,也不打听底细。

沈安林愕然,看容墨已走了进去。

第二天轮到他当值,他进去回禀,元钧问了问,点头道:“不错,是孤考虑轻率了。容女官远在靖北,你这么一个贵公子忽然找上门,姿态放低,无端提供方便,他自然要担心是不是对他妹妹不利,不知底细,自然是拒绝为上。一家子都是聪明人。”他微微有些感慨。

沈安林茫然。

元钧想了下道:“做得不落痕迹些,找个中人,替他找份西席的工作,包吃住。这事你不必出面了,和舅舅说一下,请他安排老成家人去做即可。”

沈安林松了一口气:“是。”

元钧手里拈着棋,全神贯注在棋局上,命他:“你先下去吧。”

沈安林看着元钧眉目低垂,面色苍白冷肃,拈着棋子的手清瘦许多,躬身领命下去,心里却有些怅然若失。

自从太子病倒后,不是看兵书,就是自己与自己下棋,长久地对着棋盘发呆,有时候偶尔看看窗外种莲的湖侧,又回到了从前那孤高清冷的样子。之前摘菜、亲手做糕点,请他们一起坐着吃锅子的时候,虽然仍然话少,但那种亲近和怡然却能感受到,感觉人更接地气。

如今太子无心再理种菜和做饭的事,从御书房拿了不少兵书以及北犀的游记等书来看,甚至还命他去兵部直接借靖北的有关文书和舆图以及北犀那边有关的文书。那可是军机要务!他心惊胆战去借,兵部尚书石泉开始果然百般推脱,却也没敢拒绝,只让他去找兵部侍郎,兵部侍郎宋永却是在兵部多年,曾是宋国公的属下,亲自出来见了他,问了几句太子可安,然后命人细细整了舆图、历年的驻兵计划、兵饷发放情况,甚至还有前靖北王打过的一些仗的军报、奏折抄本来给他,又宽慰他道:“请沈统领多多宽慰太子安心,公主吉人天相,靖北王一贯骁勇,定能无恙。”

沈安林非常担心,太子此前种菜做饭,皇帝显然放心,待太子极好。如今太子忽然关心军事,只怕会引起陛下猜忌,降罪于太子。但父亲只让他照着太子的话去做,果然朝廷不仅没问罪,听说陛下甚至命内阁每日将军报整理后抄送宝函宫供太子阅览。这让朝中不少大臣们都觉得皇上英明,太子圣心犹在,又有不少人觉得兴许太子是真的身体出了问题才在深宫内养病的,毕竟皇上如今说起太子,是十分爱重和怜惜的。

元钧若是知道沈安林心里的想法,只怕是要冷笑的——只有完全被控制在父皇掌心的太子,才是好太子。如今长姐犹如羔羊在祭台之上,皇帝当然要对这个太子示以优容宠爱,以迷惑那奋勇杀敌在北犀的枭雄,郭恕己。

所以,他会待自己分外宽容,对自己生了病也有怜惜,因为自己无论是借兵书、舆图,还是照顾长姐身边的女官以拉拢人,在皇帝看来,都是鞭长莫及隔岸观火的垂死挣扎,作为掌控一切的独权者,他居高临下的怜悯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但绝对不会为了这点怜悯而放弃自己的计划。

父皇,我和你学到了很多——被囚禁的太子,才是最好的太子,那么,最好的父皇,当然也是太上皇了。

“由来百代明天子,不肯将身做上皇”,古诗写得极对,在靖北王跟前那一点叛逆的火种,在回到自己的身体,回到这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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