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如雪走后，殿门紧闭。
壁灯熄灭。
雾灼衣闭眼坐在王座上，乌发垂落。
他耳畔响起半阴半阳的邪佞声线：「知道为什么魔域的封印始终有一道缝隙吗？」
始终有一道缝隙？
雾灼衣不太清楚。
但他诞生千年之久，也亲眼所见那道缝隙存在千年之久。
魔族自上古流传下来的史记就曾记载，灵珠是封印的钥匙，只要将钥匙插进孔眼，便可以打开锁。
但必须要微生家嫡系血脉的血。
但雾灼衣被骗了。
就在二十多年前，微生家的嫡系血脉强行从缝隙闯进魔域，但她的血根本没用，不仅如此，她还拼死将灵珠带了出去。
但这一切太巧了不是吗？
魔族想要出去，于是有了灵珠，甚至有史记告知用途，再然后是微生家的血脉自投罗网。
再到灵珠流落仙洲。
巧。
太巧了。
雾灼衣睁眼，这次紫色的那只眼睛也化为绿色，像盎然的生机，又流露危险
“为什么？”
那道声线再度响起。
「因为那是魔神亲手留下的算计，她想封印的根本不是魔族，她算计魔族的争强好胜，于是特意留下一道裂缝，凡是去往仙洲的大魔都会被压制修为。」
魔神的算计？
魔神，神羡。
她不想封印魔族。
那她究竟想封印的是什么？
雾灼衣勾起唇角：“是么？”
“魔神怎么会对魔族下手？她的敌人难道不是漫天神佛吗？”
「啧啧啧」
「如果你们原本不是魔族呢？而且是她亲手抛弃、利用你们的呢？」
雾灼衣冷笑：“你什么意思？”
那声线轻笑着又说：「我没什么意思。」
「还是回到上一个话题吧」
「这道缝隙就是所谓的希望和天光，只要缝隙存在一日，魔族便会如饥饿的野兽看见生肉般，迫不及待想要突破囚笼的限制，从而饱餐一顿」
雾灼衣碧绿的眼睛透出阴森的邪气。
他半垂着眸，像是思考这番话的真实性。
「魔族想要从缝隙里出去，可去到仙洲后修为就会被压制，其实那并不是压制，而是交易，以魔族的修为给封印注入新的力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来巩固封印」
「而仙洲的修士想要进来，可有封印在，同理，也会以修为作为交易」
交易吗？
难怪修为越高则被压制得越狠，而低阶魔族就算出了魔域，对仙洲造不成威胁，而那点浅薄的修为于封印也无用。
一石二鸟。
魔域与仙洲的桥梁是苍澜海，而这个地方十分偏僻，死水不起微澜，寻常修士会敬而远之的地方。
甚至会被列入禁地。
可仙洲却隔三差五会有高阶修士掉进了。
诡异。
实在是太诡异了。
镜如雪那批闯入魔域的修士，正是以这种方式进来的。
雾灼衣淡淡挑眉：“你想说这盘棋是魔神在下，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而真正封印的是你，所以你又是什么东西？”
「这盘棋也只能由魔神来下」
「这是魔神赌上神族无上荣光，为整个仙洲提前写下的宿命，是神赐予的浩劫」
那道阴阳难辨的声线开始癫狂起来。
「我？哈哈哈哈，不，不是我，是我们，我们是‘厄’，我们都是」
雾灼衣轻轻蹙了下眉头，这里的我们究竟是指‘厄’并不止它一个，还是说他本身也是‘厄’？
这个谜题显然还未云开雾散。
但如果厄说得没错，雾薄灯被压制的修为转化为封印的新生力量，而他一日待在仙洲，封印一日不破。
更遑论先后有药老和魔宫八煞贡献了修为。
如果这一切是神留下的局。
那么血肉之躯的魔能算计得过神吗？
显然不能。
所以还要再算上源源不断因为“巧合”掉入魔域的高阶修士们，而其中镜如雪算一个。
魔神虽然封印了厄，但并没有杀死厄。
雾灼衣认为原因无非两点。
其一：厄本身不死不灭，是与神同时期的存在。
其二：魔神当时左支右绌，自顾不暇，根本分不出精力再来对付厄。
但无论哪一点，看起来都太过荒谬。
宫殿壁灯的烛火亮起，雾灼衣骨节分明的指捡起散落在地的宣纸，边角处有一块被水渍洇湿的痕迹。
他执笔落字，整个宫殿飘着碧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