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公安局，女辅警已经联系到了程暖暖的父亲程海彬。
可程暖暖拒绝视频通话，打断他们进一步的确认。
警官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语气冷漠。
“不想回家？”
有的人看似有家，实则没家。
这个社会有太多有家不能回的人，与其说是不能回，倒不如说是不敢回。
程暖暖没说话，伸手拿走他裤子口袋露出半截的烟盒，抽出一根扔进嘴里叼着，“借个火。”
警官撇了撇嘴，刚想说话就被忽然抬起的漂亮眼睛给堵住。
“警察叔叔，不要跟我说什么小孩子不能抽烟的破道理，我已经成年了。”
无奈只能掏出打火机递给她。
程暖暖接过，放在指尖一转，指腹轻轻摩擦，蓝色的火光就摇曳着燃起，点燃了香烟，红唇轻启，一团奶白色的烟雾在空中散开。
沉默片刻。
“张警官，你们缺卧底吗？”
“……”
张洋垂头，就见笑容肆意的女孩正倚着绿色皮卡车的车门，美眸微眯的望着他。
＊＊
又是雨夜天。
程暖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破旧旅馆，墙壁剥落，窗户破碎，尘埃弥漫，生锈的红色大门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塌。
垃圾。
走进大厅，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地面上铺着磨损严重的地毯，上面布满了污渍和灰尘，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一张蜘蛛网。
更垃圾。
前台的接待是一个面容憔悴的老头，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楼梯陡峭而狭窄，扶手松裂。
更他妈垃圾。
加起来活了四十年，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去过，唯独没见过这么垃圾的旅馆。
“我要办理入住。”走到老人面前，伸手在前台上敲了敲。
听到动静，老人抬起头，如老树皮般松垮下垂的皮肤，以及那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的眼皮，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身份证。”沧桑如枯木的暗哑嗓音。
程暖暖歪头一笑，干净的小脸带着不安的窘迫，“我没……身份证……”
“老爷爷…不瞒您说，我是被拐来的！偷了些钱，麻烦您让我住一晚，明天一大早我就走！”
听到这话，老人泛白的眼珠子才有点明目张胆的危险精光，笑了笑，“那你就住下吧，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有事出来招呼一声就行。”
程暖暖接过钥匙，笑的甜美，“谢谢爷爷！”
从口袋掏出一张被揉搓成团的五十大钞，不小心地扔在了地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爷爷，您……收好。”
转身的瞬间，拭去眼眶的泪，明亮的眼眸敛去上一秒的委屈，露出本来的冷漠，大步朝尽头走去。
来到房间，更是一样的破。
视线扫荡的瞬间，瞳孔猛然一缩。
盯着角落里的一个灰色蝴蝶涂鸦。
程暖暖的心跟着一紧……
缓缓走过去，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墙面，细细摩挲着那熟悉的纹理。
是安安留下的……是她！
所以…自己走的这条路是对的……
脑海中的破碎记忆再一次涌上来！
无数张血淋淋的照片，女孩满身是血的蜷缩在地上！
衣不蔽体，被凌辱的视频。女孩惨绝人寰的哀嚎。
换来的却是一次一次的荆鞭抽打，皮开肉绽伤痕累累，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她都在用手染着血在地板上画下这样的断翅蝴蝶。
“娇娇，我就是那断了羽翼的蝴蝶，虽无法飞向天空，但也能在阴暗的地面苟活爬行。”
“而你不同，你会完美的破茧成蝶。”
“翁”脑袋炸裂！
双眼猩红！
疯了般大力拉开门，大步走向前台。
一把掐住老头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怒吼道：“老逼！半年前！住在我现在这个房间里的女生！被你们弄到哪去了？！”
“回答我！她叫沐安安！回答我！”
程暖暖的手逐渐收紧，被血丝充斥着的双眸吞噬了脑袋中仅存的理智，攥着他脖子的指尖不断用力。
老头被掐的喘不上气，脸色发紫，不断胡乱地拍打着程暖暖的手臂，“你…松……我才能说……”
程暖暖听到这话才松开手，头脑清醒了几分，眼底嗜血的猩红淡淡消磨下去。任由老头顺着墙滑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夜半时分，车轮在泥潭里滚滚的声音响起，程暖暖擦掉脸上以及身上的血迹，清理好地毯。
伴随着几声沉沉的脚步声，“啪嗒”一声，旅馆大厅的小灯亮起，进来的男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前台，不禁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