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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尘(1 / 1)

林瑞觉得自己可能病了。

她开始讨厌自己,“没有人喜欢我”这个念头时常冒出来。

“林瑞”这个名字每次听都会被误认为是男生的——因为这是爸爸给他儿子取的,不是给她的。

林瑞母亲怀孕时喜欢吃酸的,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是个男孩。

林瑞出生那天,爸爸在医院走廊上抽了一晚上的烟。刚断奶就被送到了奶奶家,奶奶是没有读过书的农民。

林瑞不喜欢奶奶。

家里还有一个比林瑞大三岁的哥哥,奶奶一旦有了好东西总是会给哥哥,奶奶总是说:“你是女孩子,你将来是要嫁人的,不是林家人,你哥哥是林家人,所以这个东西你不能要,要留给哥哥!”

林瑞犯错时,奶奶总是拿着棍子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追着林瑞打一顿。

林瑞一开始总是哭,可越是哭奶奶就打得越狠,打累了奶奶就让林知惜跪在地上反省。

渐渐地林知惜也不哭了,就让奶奶打她。反正哭了奶奶也不会心疼。

初一时,林瑞被接回了父母家。

她期待父母能给予她从未感受过的亲情,但等到的却是父母一次又一次的漠视,住在一起也和陌生人一样。

他们的口头禅总是:“要是你是个男孩就好了。”

初二的一次家长会,让他们意识到了林瑞的成绩很好。

从那以后他们的口头禅就变成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其他事先放放。”

突然受到父母的关注,仿佛受到了一种肯定,她开始埋头学习,渐渐成了其他同学口中的“书呆子”,和朋友间的关系也逐渐疏远。

体育课上,看着学校里的同学结伴活动,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草坪上,眼中满是向往。

“爸,我想参加运动会。”

“参加运动会?你成绩很好吗?你一参加运动会成绩肯定下降!运动会能有学习重要吗!”父亲的话像针一样刺入她的心里,心脏密密麻麻地疼,她紧咬着嘴唇。

“还有几天就中考了,你一定要考个好高中。我天天在别人面前夸你,你如果没考上,不就等于打了爸爸的脸吗?”在饭桌前爸爸语重心长地拍着她的肩膀说。

拍在肩上的手很重,压的她喘不过气。

林瑞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抹笑,说:“嗯,我知道,我肯定会努力学习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中考结束了,她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她总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事与愿违。

和父母的相处让她感到更加窒息。

他们用“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我还能害你吗?”这样的拙劣的借口让她与外界的一切断了联系,她感觉自己成了学习的工具。

她尝试着在晚上失眠时用写日记来消化这些坏情绪,但往往写着写着情绪崩溃,就带着眼泪,写下一笔一画。

她渐渐开始对周围一切事不感兴趣,脸上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笑容。

每天晚上,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但往往是闭着眼睛等着天亮。睡觉也变成了一种酷刑。

她和父母说她病了,她想看医生。

“看医生?你生什么病啦需要看医生?!我看你是有矫情病!多大点事啊你要看医生!”

“你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一点小病用得着看医生吗!”

父母的声音掺杂在一起,越来越刺耳。

“是啊,多大点事啊,只不过是心情不好罢了。”林瑞心里想着。

这一刻,自厌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她成为父母口中的乖小孩,考上了名牌大学,按父母的要求选了一个好就业的专业,从不和父母顶嘴,对父母言听计从。

她以为只要自己成绩好,再好点,父母就能一直关注着自己,即使自己感到麻木痛苦,但弟弟的出现再次打破了她的一切幻想。

她从来没有在父母和奶奶脸上看到过的笑容,在弟弟出生后的每一天都有。这些笑容变得刺眼,林瑞在这个家里显得格外多余。

大一开学,看着机场里和家人告别的人群,林瑞拉着自己的行李独自上了飞机。

她没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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