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此出事也赖不到北周头上。
周戬叮嘱肖闯多留意。
傍晚到了池夏镇，不能再往前走了，即便急行军的速度，都到不了下一个镇子。
于是队伍就近找了一家客栈，饭菜都是试过了才吃的，吃饭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越吃越觉出不对劲来。
那些旁邻的食客走得迅速且几乎同时，连店家也是瞬间消失。
整个一楼的门窗啪啪从外关闭严实，周戬向肖闯使了个眼色，让顾图抱着小六子，一行人慢慢往楼层最顶端走。
到了最高层，已经闻到呛鼻的烟味，估摸着里里外外都被扣死，只能希冀于顶楼有窗能够逃生。
破开窗户，万幸，大概离着有两丈远的地方有棵树，清流带着伤，尚有余力飞纵过去，顾图背着小六子也可以，青禾托上季妙言也行，周戬看向季妙言。
“要走一起走”季妙言大概猜想到周戬想做什么。
“妙言，你听我说，火势越来越大，咱们一起逃生的机会越小，若是不在此地把这群人解决掉，咱们后患无穷…”
“可是，可是我和顾大人都不会功夫…”季妙言试图说服周戬。
周戬侧过身面对顾图。“顾大人，这个距离应当可以吧？”
顾图方才就已经想到了，淡然一笑，“您放心，绝对保证季督察和小六子的安全，只是，我们当上哪儿去与您汇合？”
瓦房？
“那是什么地方？”
“是周陈梁三国交界，位置恰巧在磨山与征出溪谷之间，长年泥沙冲击形成的一片滩涂，原先流民聚居地，后来周陈两国交好，流民多得安置，但仍有流寇群聚，地势易守难攻，久而久之成了三不管地带。”
周戬尽可能简化了解释。
“那…”顾图着急想问，又忽觉不妥。
“顾大人，我知你担心什么，若有人为难，你便说，你们是敬爷的人，兴许能缓解一二。”
“好。”
顾图知道不能再耽搁了，热气全部传到顶楼来，四周浓黑烟雾翻滚，再不走，只会拖累周戬。
周戬转过身，想把身后的季妙言拉到青禾身边，才发觉季妙言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
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看得出来是强忍着情绪，抿着嘴唇，手指头过分用力而颤抖。
周戬把季妙言一把扯进自己怀中，怀中紧绷情绪的人儿已经快要绷不住，身子开始轻颤，周戬把脸凑到季妙言耳旁，尽量放小了声音说，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来找你。
我已经错过很多事情，但绝对不会再错过你。
说完一个斜劈，季妙言就倒在周戬怀里，周戬迅速将季妙言裹在自己的大氅里，一抱的拖在青禾背上，兄妹俩顺势从窗户飞纵出去。
“小六子，把顾大伯抱紧了”。周戬轻轻拍拍小六子的肩膀，又稍微加了劲按了按。
即便心中惴惴，可从上楼那会儿起就知晓情势危急，不能给大人们添乱，小六子看向周戬，圆溜溜地眼睛噙着泪，猛点两下头，“爹爹小心。”便扭头紧紧环抱住顾图。
顾图也毫不含糊，扯出腰间的软轴，从窗户一跃而出。
肖闯惊得眼珠子快蹦出来，“走！”周戬一声令下，肖闯回神，用湿帕今捂好口鼻，抽刀跟着下了楼。
季妙言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环视四周，当是当地农户家，土墙上挂着笠帽、油衣…门外的声音渐进，老妇推门而进。
老妇望见撑着手臂歪坐在床头的季妙言，咿咿呀呀不知说着什么高兴地又转身出去了。
门再次打开，青禾进来了。
“姑娘，您醒了！”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顾图带着几人一路狂奔，头也不敢回，算算应该是奔出去几十里路，天色微亮，看见几户山野人家，才慢下来。
又渴又疲累，狠下心，挑了一户人家敲门而进。
偏这户山野村民是哑人，顾图比比划划，让那老妇帮着青禾把季妙言搬到床上休息。
老妇提供吃食，顾图狠下心喝了一碗，确认没事，这会儿端进来给季妙言。
“大人先填点肚子，这里不能久留，咱们得继续上路去瓦房。”
瓦房…
季妙言回想着周戬交代的事情。
“他们会不会有事？”
明知顾图也一无所知，可还是要问出这样的话来，企图能够得到一个安心的回应。
“不会，周将军定能突出重围，咱们一定能在瓦房与他们相遇。”
季妙言点点头，接过碗。
不算太稀的米汤。
喝了半碗，季妙言抬起头看顾图，是有想说的话，也大概有些猜想，不知如何开口，不知直面真相当如何自处。
顾图心头了然，朝着季妙言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