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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花(2 / 2)

沈闫还在心中反复回想。

小太后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行事也与从前大不相同。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沈闫从来都知道,心里也很清楚,在旁人眼里,他幼年入宫做了太监,这一辈子的命就算是定下了。再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去。

可凭什么呢。他不肯认这个命。

既要做太监,那就要做最好最厉害的那一个。

大概旁人眼中,他与年轻的太后之间仍旧是云泥之别。可先帝遗命,是只给了他们两个人的。

史书工笔,哪怕是现在的记录,他沈闫的名字也和越氏嫡女越襄的名字在一起。

原本以为,她在宫外嫁人,他在宫中做个权臣,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

当初先帝病重,他是想了法子的,可她还是进宫了。

既进宫了,他不沾长乐宫的边,横竖她是要一辈子待在这宫里的。或许有那么一日的变故,可她将越家看的那么心重,那么听越蘅的话,这宫里她大概是要住一辈子的。

这样的两个人都在宫里一辈子,倒也挺好的。

可她病了,伤了,退缩了,似还要违背越蘅的意思。这让沈闫怎么忍耐,怎么克制?怎么不碰她的长乐宫?

夜闯长乐宫,他给足了她身边贴身侍女体面。偏她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他,沈闫想,他那么多的想法和念头,要是都施用在她的身上,小太后会不会吓坏了?

她合该就是要被人捧在手里的,何须事事亲力亲为?

这样的一朵娇花,多少人肖想着要去攀折。难道她做了太后,就能断了那些人的念想吗?

别人都可以,凭什么他不可以?

那腕上红痕还在,揉都不肯下力气揉散了。沈闫恶劣地想,太后娘娘,这是你为臣敞开的这扇门啊。

沈闫回了他的住处。

掌印大太监原本该陪侍在皇上身边,住处也不过是个捡漏歇脚的地方。

伺候人的奴才,哪有什么资格自己享受的?

如今不一样。皇上年幼,沈闫权势甚大,他有个单独的小院落辟在宫中,就在从前先帝用来办公的殿宇后头。

这里往宫中各处都方便,去前头见大臣不远,往后宫去也不远,离皇上的长门宫也不远,难得是清净干净雅致,住的很是舒坦惬意。

沈闫随手脱下青色官服,那一身的雅致青色不得他另眼相看,甚至多一眼都不曾去看。

身上的汗渍擦干了,还是在新换的里衣外头换上了他的朱红纱衣。

吩咐跟前侍候的小內监:“去查杨太嫔身上的药是谁下的。”

“叫人查一查长乐宫的人,看看有没有暗中对太后不利者。”

沈闫顿了顿,才又道,“要查的安静些,不要让太后的人察觉了。”

她还要养病,不该惊扰了她。

沈闫换好了衣裳,就往宫中值房去了。

越襄听见消息的时候,正好新的药汤也熬好了。

晾的差不多了,折桂小心翼翼的将东西端过来。

越襄瞧着那温热苦涩的药汤,心里想,沈闫这当是去办差了。她不做主,以沈闫的能力,应当能够促成此事的。

她打定主意不插手,方才也只是吩咐了折桂与鹊枝,叫查一查杨氏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氏死了,这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令人担忧。左不过是那么几个人,但越襄想要锁定的更准确些。

“你们俩转过去。”

越襄的话,折桂与鹊枝向来无有不从,可若是这会儿转过去,那就是背对着主子,这不妥当,更是逾矩,两个丫头都有些犹豫。

“怎么?现在连我的话都不管用了?”越襄眼睛一瞪,眸中似有水光。

两个丫头可受不住主子这样,立刻乖乖转过去,背对着越襄。

越襄见她们听话,便不再理会,目光就重重落在了案几上。

那一碗带着温热水气的药汤旁边,是一只精致的食盒。

——太后娘娘家中听闻娘娘身体不适,清台郡主特意预备了娘娘最爱吃的蜜饯一小盒送来宫中给娘娘就汤药的。

盒子已经打开了,满殿都是蜜饯的清新香气。

越襄捻了一颗在手中。这蜜饯透着药味,比别的蜜饯小上一圈,而且比别的气味要甜腻许多。

是给她的药。混在其中了。

他们还对她抱有希望。想要她乖乖听话。

越襄冷冷勾唇,将这颗蜜饯碾碎了,直接撒在药汤之中。

眼看着融尽了,越襄才慢慢端起药碗,将那一碗药尽数倒进身边的玉兰花盆中。

我命由我不由天。自由和平等是刻在现代人骨子里的思想。

哪怕用性命做赌注,也要挣出一条生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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