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半，对上棠卿眼底的乌青和明显红肿的眼睛，便默默地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他话锋一转，问道：“你做噩梦啦？”
“嗯。”
盛子扬搓搓手，问道：“那、那要不，你再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棠卿摇摇头，“我不想睡觉。顾郎中不是有事找我们么？我们还是快去看看吧。”
沈风帘和白峋也从各自的房间出了门，沈风帘一看见棠卿，便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怎么弄成这样？这样，去白果堂的事情不急，我先给你找个毛巾敷一下眼睛。”
“不用啦师姐，师兄已经去找毛巾了。”棠卿又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就是没睡好。”
于是，事情就演变成，棠卿把冰凉的毛巾盖在眼睛上，坐在一旁，听几个师兄师姐闲聊。
盛子扬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腰间垂下的丝绦，轻快地问道：“若是没什么事，咱们过几天就回去吧，这淮水城，也没有好玩的东西。”
晏敬时同意，“也好。”他抬眼看向对面欲言又止的白峋，疑惑道：“还有事么？”
白峋不怎么说话，总默默跟着沈风帘，平素与他交流便是简单又利落，如今他被提问，居然有些犹豫不决，顿了下才说：“我想……和风帘一起回一下我家。”
“你家？”盛子扬反问：“你家在哪？”
“人族和妖族的分界线上，有一大片非常广茂的森林，其中有几十座山，就是我的家。”
“几十座山？你一个人……不对，你一只虎，占那么多山头干什么？”
白峋解释道：“虎族占山为王，而我们这一脉金瞳白虎，繁衍比较困难，又遭遇了些事情，最终只剩下我一只了。那些山峰已经被我的先辈标记过了，起其他虎族也不敢进来。所以，这十几座山，都是我的了。”
沈风帘笑了，她说：“说起来，你确实很久没有回去了。”
准确得说，从柳浩风取了他的妖丹以后，白峋便再没回过家。
晏敬时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他问：“那你们还回来么？”
“当然。”沈风帘点头，“我还舍不得师父和棠棠呢。”
“我去哪里都一样。”白峋对上晏敬时探究的目光，回答说：“那里虽然是我的家，但终究没人等我，可以偶尔回去看看便可以了。风帘既然想回天行，那便去天行，呆一辈子……也好。”
“太好了。”棠卿一把拿下脸上的毛巾，又拍了拍微凉的脸颊，“这样，以后就不用担心，不能常常见到师姐了。”她把脑袋凑近晏敬时，认真地问：“师兄你看，我眼睛不怎么红了吧？”
“好多了。”
“那好，我们去白果堂吧，去看看顾郎中有什么事，尽早解决，尽早回去。”
晏敬时看着棠卿，她仿佛又变成了从前那副样子，好像昨夜的悲伤又通通不见了。他摇摇头，没多说什么，只随着棠卿走出了屋门。
有些事情，大概只能一个人默默排解。
*
顾参影似是特意在等他们，今日甚至未曾看诊。他招呼顾瑞年将棠卿几人迎了进来，又把院门屋面都落了锁，才神色郑重地与几人交流。
顾参影沉吟片刻，似是觉得单刀直入有些冒昧，便先开口问：“你们可找到，想要的东西？”
“当然，此事还要多谢你。”晏敬时微微颔首，“不知道，你今日找我们过来有何事？不必客气，直言便是。”
顾参影听到他这样说，终于缓了一口气，他抽开一侧的抽屉，从其中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放着的是棠卿几人为他寻来的半颗玲珑丹。
顾参影直言道：“这丹药不对劲。”
他细细地把那半颗玲珑丹再次一分为二，又将其放入一旁的石臼研磨，嘴上的话语不停：“我试了些方法，只找到这一种能证明玲珑丹有问题。但是，我却看不出，这是什么。”
他继续说：“几位见多识广，或许认得。”
石舂与石臼摩擦，发出一阵一阵有规律的声音，顾参影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他抬头道：“实不相瞒，我早就觉得这东西有问题，从前未说，是因为得不到玲珑丹，便也没有证据。”
棠卿：“怪不得，你非得让我们替你买上一颗。”
“正是，”顾参影顿了顿，出言问道：“你们觉得，淮水城和其他城池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盛子扬仔细地想了一会，答曰：“不知道，没注意。”
顾参影：“没注意也是正常。你们在淮水也呆了几日，可曾发现这里很小的孩子很少？”
棠卿仔细想了想，除了刚来时，在酒楼见过的那一家三口，相比于修真界其他地方，淮水城似乎真的很少见到小孩子，她有些疑惑：“怎么了？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的天赋’，一出生便被龙栖阁收入门内了么？”
顾参影摇摇头，说道：“不是。我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