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昔回到座位上，端上那剩下的两份打包咖啡，带进了团队长顾远征的办公室，踱步到落地窗边，抱着咖啡静静等待。
忽而有引擎的轰鸣声响起，叶昔抬起头眯起眼睛，看见艳阳天下一架直升飞机从不远处的总部大楼起飞，越过头顶往市区方向去了。虽然阳光很大，但窗外的城市景观在窗玻璃的后面显得冰冷，一幢幢高低不同但设计风格类似的摩天大楼定义了湾城西海岸的天际线；楼下，同一种道旁树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在一座博物馆似的建筑前围成一个圈——这一整片庞大的现代化园区都属于元氏集团，从港务到房地产，从金融到实业，由一个个穿着司服的小蚂蚁们，在眼前这一幢幢大楼里，合起来能创造出超越某些国家全国生产力的财富。
叶昔现在所在的大楼，就是创造财富的主力军之一；她所在的团队，则是这只主力军里面的佼佼者；而带领这支团队的人，叫顾远征。
“你倒悠闲。”
叶昔被冷淡的声音惊到，转身时差点把咖啡洒了。只见顾远征扶着行李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一身的低气压。
“顾总，早上好。”叶昔连忙轻声同他打招呼。
顾远征不为所动，推着行李穿过门口的书架，他的脸在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的奖杯后忽隐忽现，穿过了一排长长的荣誉走进来。这些奖杯，都是行业里数得上名字的大奖，奖杯底座与书架焊死，摆明了不打算挪地方。这既是鞭策，也是自信——顾远征打算长期在这间办公室里干下去。
去年，顾远征带领团队勇夺“投资部龙虎榜”第二名，也是元氏设立“龙虎榜”以来唯一一个连续上榜三届的团队。即使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年，顾远征的办公室里也没什么私人物品，连笔都是标配的圆珠笔。唯独黑色的皮质书桌上放了一张照片，是去年年会的时候，全团队飞来飞去的八个人好不容易聚齐在一块儿拍的合照。
合照上，司服笔挺的顾远征笑得含蓄，和开怀大笑的许玎站在中间，旁边分别是叶昔和刘云妮，再旁边就是韩雯和团队里其他男人了。
顾远征走进办公室的内部空间，看也不看叶昔，拉开了衣柜门，将手上的行李和物品一件件摆进去，有条不紊，一丝不苟。
叶昔将纸托上的两杯咖啡悄悄地放在了桌上，站直了等他。
顾远征弄好手头的事，转身看了叶昔一眼，才走过来在会客沙发上坐下，盯着叶昔买的咖啡好一会儿，沉声道：“我收到对你的投诉，说你擅离岗位，工作不尽心。”
叶昔暗叹，难怪刚才刘云妮一听顾远征回来那么兴奋，原来是早就来了这么一手。
“有解释么？”顾远征架起腿，皮鞋上复古的花纹边上有一点泥。他嫌弃地皱起眉头，捻过两张纸巾去擦。
看来顾远征是从项目地直接过来的，这么多工作还得处理自己的破事儿，叶昔挺不好意思，便道：“不解释了。”
顾远征将长腿一放，坐直了，不满道：“你怎么就不解释呢？下次你直接和她说我批过了就行，省得这么点事儿还要投诉到我这里。”
说完，从桌上取过一杯咖啡，打开了就喝。
叶昔莞尔一笑，将手里那杯喝完的丢了，弯下身将最后一杯咖啡拿过来端在手上，道：“好，下次知道了。”
顾远征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抬起下巴道：“你这么个喝法，年纪轻轻就能喝出病来。”
“死不了。”叶昔笑得赖皮。
顾远征也不多说闲话，直接进入正题：“你发的文件我看了，写的全面也详细，但我怎么感觉你对项目不太满意？”
叶昔在顾远征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手指交叠，调皮地道：“被师父看出来了？”
顾远征面不改色，但眼底还是泄露了一丝得意：“你是我教出来的，但凡多用一个标点符号我都能知道你想干什么。”
叶昔笑得更甜。大学毕业前夕，她以管理培训生的身份进入元氏集团总部轮岗，得到了全A+的评价，按照规定可以直接得到一个管理岗及优先晋升的机会，比同期生要少奋斗五年。但就在职位综合评审之前，顾远征忽然找到了她，说看她是个好苗子，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去学做投资。
彼时，顾远征已经是元氏集团投资事业部的天之骄子，“龙虎榜”的上榜团队长，而叶昔只是一个表面自信满满，内里其实什么都还不太懂的黄毛丫头。很多人都劝她，当管理层起点高，可比做业务员体面多了；但叶昔自小就知道，有名师愿意带，可又比所谓的管理岗要难得多了。二话不说，叶昔拜入了顾远征的“门下”，成为了他的闭门弟子，一切从头学起。
但这不妨碍叶昔迅速成为顾远征的得力助手，并吊打同时期招进团队的其他所有人。
办公室里，叶昔简短地报告了她这几天的调查成果，最后道：“这个项目的概念很好，资金方肯定喜欢，但实话说，项目的综合条件真不算好。”
顾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