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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用一种和他五官非常相衬的温和口气回答宁一,“小先生只是见你晕倒了,觉得过意不去,你不必觉得负担。”

很客气也很疏远的口吻,几乎是指着宁一的脸告诉她,不要自作多情。

这种傲慢刺痛了宁一,但宁一今天格外不能容忍这种刺痛。

她按着伞柄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用最大的勇气说,“这位先生,我改变主意了,我还是要在这火化我妈妈的遗体,麻烦您跟您家小先生……”她突然意义不明地笑了笑,“或者大先生知会一声。”

她豁出去了,什么也不怕了,就算不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层皮。

宁一以为对方会被激怒,会胁迫她,毕竟他们刚刚是签了合同的。她甚至做好了准备,怎么把事情闹大,怎么在媒体上披露这件事……可实际上对方只是皱了下眉,“不用知会了,小先生说,如果这是你们的意思,也是可以的。”

这下轮到宁一惊讶了。

事实上,对这事儿反应最大的反而是大伯母。她几乎没上来揪住宁一衣领,“一一,你这孩子傻了,在说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别胡闹!”

宁一咬了咬舌尖,转头对着大伯父,目光却垂落在地,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大伯父,我不想把我妈像个物件一样搬来搬去。”

话说出口,她自己心中反而一痛。

但话既已出口,她便没有看大伯父的神色,不短的沉默让她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挣扎。

最后,她听见他长长叹了口气,“一一,是我们没考虑你的感受。”

她的心终于落地。

*、

宁一抱着骨灰罐去见那位“小先生”。

他们路过追悼厅,路过重重的花圈,穿过密集的穿堂风,来到一处半开放的阳台。男人手往阳台外一指,“我家小先生就在那里,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宁一叫住了他,她踟蹰了一下问道,“不知道这么问会不会太冒犯……今天你们举行的追悼会,跟计……跟你家小先生是什么关系?”

那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这个,还是您亲自问小先生比较好。”

宁一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走出两步,她就愣住了。

目之所及是一个寥落的身影,置身于阳台推拉门外的一片白光里。

她这次才有耐心细细打量他,今天他穿的不是校服,一身英伦风的灰色西装,姿态挺拔,一身桀骜都被收束。因站在阳台外,半边身体都被打湿了,细雨在他发尖上汇聚成细流,顺着他精致漂亮的五官淌下,滴落在挺括的西装布料上,浸润出一块块更深色的灰,接近于黑。

少年听见脚步声,回头轻轻瞥了她一眼,手腕一抖,指尖抖落一截烟灰抖落,“来了?”

宁一轻轻地走过去,和他并排站在雨中。

他们有一阵子没开口。

宁一低着头,视野里她泥泞的白色球鞋和他锃亮的黑色皮鞋并排而立。

她听见自己开口,声音遥远,“为什么是你。”

他笑了下,“你总不会想说这是缘分?”

宁一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有一种现象,当你接触到某一个名词或者概念以后……”

对方淡淡嗯了声,“你说巴德尔-迈因霍夫现象。”

巴德尔-迈因霍夫现象,指当接触到某一个名词或者概念后,接下来的时间它们总会在你的生活里反复出现。

他说完又笑了下,“怎么?觉得总是碰见我,是因为巴德尔-迈因霍夫现象应验了?”

宁一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她唔了一声,“你反应能力这么强,学习怎么会不好?”

计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换了个话题,“德叔说你一定要见我。”

宁一点头,递过伞,“我想他做不了你的主,要还伞还是得亲自来。谢谢你了,但我不需要。”

“是不需要,还是不想要?”

宁一嘴中泛苦。

“有区别吗?”她将伞放到一边,低头抱着骨灰罐,不太友善地说,“谢谢你把‘头炉’让给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死了还要争次序,但是大家都在争的东西,不管怎样总是争赢了比较好。让你争输了,真是不好意思。”

计野笑了起来,“不客气。今天这位要走的这位习惯了迟到,我想他并不介意迟一点到下面去报道。”

何况殡仪馆有十二个厅,除了他们用的那个不对一般人开放,在剩下的厅里给他们开放一个炉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莫名又刺痛了宁一。

她沉默了会儿,最终还是说道,“谢谢,你能做这个主,一定也很不容易。”

计野淡淡地弹掉烟灰,“没什么不容易,能做我的主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几乎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这种消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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