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荣第二日起晚了。
月盈端着梳洗的东西走了进来，就听到魏荣轻咳了两声。
她瞥了一眼窗子，略带了些责怪的口吻，“小姐，现下天还没完全热起来，夜里凉的很，就算热你也不能把窗户打开啊，很容易着凉的。”
魏荣愣了一下，“昨日不是你没关窗户？”
“怎么可能，我每日晚上给小姐熄灯的时候都会反复检查几遍，再说了，昨日是我守夜，断然不可能忘关窗户的，”说到这儿，月盈略有几分疑惑，头晕晕的，“我怎么想不起来昨晚的事情了。”
魏荣神色骤然严肃了几分，正想将红商唤下来，忽又响起了什么，只是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
她拉住月盈，“我今日要去安王府，快些！”
月盈迟疑着道，“小姐，沈大人如今正在慈安堂等着，他是特意来府上找您的，您今日怕是去不了安王府了。”
“沈？”一旦提及这个姓氏，魏荣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外祖家，只是如今他外祖已经致仕，朝堂上的沈氏族人也就只有一个沈辽了。
她脸色蓦然白了一片，“就说我今日身体有恙，不见客。”
月盈没魏荣那么多心思，“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真是得风寒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不必，我没什么事，睡上一觉就好。”魏荣坐在铜镜前，瞧着以往淡定、胸有成竹的女子眉眼中显然添上了慌乱和不安，她似是诧异住了，片刻后，又说道，“算了，帮我梳妆吧，梳个简单点的发髻就好。”
这前后显然不一致的话让月盈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她向来是做不得魏荣的主的，只是有些担忧，“小姐，沈大人虽然许久不曾来一次，但小姐身体要紧。”
魏荣眉眼淡淡，吐出的话不容置疑，“我无事。”
昨日霍连渺才和她提起沈辽，今日沈辽就不请自来，让魏荣严重怀疑沈辽的突然到访与霍连渺有关。
她不曾怀疑霍连渺的能力，可月盈无缘无故睡得沉，以及窗棂的事让她不得不怀疑，有人出入了她的房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抛开所有的不可能后，剩下的就是唯一的可能了。
她心底有些害怕，昨夜做了个不甚美妙的梦，若霍连渺当时真在身边，会不会听见了她梦中的呓语？
如果她的猜测正确，今日沈辽的到来，或许就是霍连渺的试探。
她今日是必须要见的。
*
慈安堂是魏国公府会客最正式的堂厅，沈辽喝完了一盏茶水后，才见着魏荣姗姗来迟。
沈太师还未致仕时，沈府与魏国公府是常有来往的，沈辽记忆中的魏荣，不过是一个豆丁大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团，好像一只手就能将她拎起来，又不禁逗，稍微戳上两下，就哇哇哭的厉害，偏小姑娘从小就长的好看，哭起来也是一个可爱的小包子，沈辽那时候就一边手欠地逗，一边认命地哄。
再后来，沈太师致仕，全家搬离定京城，直到沈辽年岁大了，方才回到定京在大理寺任职。
许久未见后，情感自然淡了些，加上魏荣这些年在魏国公府日子过的不太好，虽然仍旧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但显然瑟缩了许多，稚童时眼里的光也散了大半。
沈辽那时也来魏国公府拜访过几回，不过魏荣似乎很抗拒与他见面，每回脸上的表情都不甚好，久了之后，沈辽便也不再自讨无趣，再加上大理寺事务繁多，便愈加没有来往了。
如今再见魏荣，与上回相隔了多久，沈辽自己也记不清了。
沈辽俊逸的瞳孔中闪过一抹疑惑，他原以为自己才是尴尬的那一个，可远远地站在堂厅外头，僵着脚步，半天迈不开腿的，却是魏荣。
不过到底不是记忆中那种急于逃离的面孔了。
他唇角溢开一抹低笑，起身向外迎了两步，“表妹。”
魏荣像是被这一句定住了，身体更僵了，被月盈提醒了好几句方才缓过神来，
沈辽走的近了些，叫魏荣看得更清楚了，
她记忆中的沈辽，还停留在前世沈辽被判谋逆罪时牢房里的相见，那时的沈辽，与此刻清俊中带着几分微弱冷冽的贵公子不同，胡子拉碴，带着沉重的沧桑，明知道一切的源头是她，却还固执地让她放下……
对上沈辽温润的面孔，魏荣却丝毫都笑不出来，只呆呆地扯出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倒叫沈辽瞳中添了许多担忧。
沈辽道，“我今日是为了你与柳衡言之事来的，若你觉得是我多事，我即刻回去，绝不多说一句。”
魏荣这时才调整好了情绪，“表哥能帮我，再好不过。”
明明只是一句非常客气的话，可听到久违的“表哥”二字，沈辽眉心跳了跳。
“你与柳衡言未有任何婚约，他便不顾女子闺誉，擅自往国公府上送礼，还闹得满城风雨，可见不是个真心实意的。”沈辽向来会察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