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伤的四肢都不能靠水，于是重海盛了一捧水，把头塞到盆里洗头发。
清洗的过程很艰难，公寓的洗手台为了节省空间，设计得小又高，重海弯不下腰，温热的水流源源不断地灌进衣领里。
重海庆幸自己已经剪短了头发，否则还有一顿麻烦要受。然而她的电话响了，就在头发上还挂着泡沫的时候。
父亲的来电有专门的铃声，重海不敢耽搁太久，捂着不断滴水的湿发跑到卧室找到了手机，然后把按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到洗手台旁。
“听说你把自己摔伤了？”电话里父亲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哀乐，“运动的时候摔伤的？”
“是，不小心摔倒了。”她一边洗头一边答道。
头发打结了，重海心下一阵烦躁，并不打算和他说自己发晕的事情，因为这样的事情在父亲那不会得到关心，只会被斥责能力不够。
“伤好了之后，你要加强体育锻炼。我给你的那张网球俱乐部的会员卡，有去练过吗？”
“有，上周去了。”
那张卡早就给桃城了，而桃城上周末好像刚去过。重海回想起桃城的那条短信，毫无顾虑地撒着谎。
“嗯。另外，下次去俱乐部的时候多留意周围的人。”
见重海沉默着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天上院拓真的语气开始变冷：“芝五町目的新球场最近很受冰帝学生的欢迎，下次再去的时候脑袋转灵活一点。”
重海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握紧手里的头发捋干了上面的水：“好。”
天上院拓真安静了一会，似乎在辨认重海这头的动静。
“你那里怎么有水声？”
“正在洗头，父亲。”为了避免被天上院拓真数落，重海补充道：“只洗了头。”
电话那头的天上院拓真语气还是有些不满：“伤口处一点水都不能沾到。”
“好的。”
通话终于结束，重海从盆里抬起头来，感觉自己脖颈中的酸涩一下得到了释放，重新流通的血液带着酥麻从血管中冲下去。
湿发上的水分先被毛巾攥干，被用力推到最高档的吹风机轰地响起。重海耳边全是轰鸣的热风声，听觉被巨大的声响占满时，重海反而觉得内心安静了下来。
镜子被热气蒸腾得模糊，里面是她轮廓不明的倒影。
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仿佛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国中生该有的校园生活。往常几乎一片空白的重海第一次感觉一天可以这样漫长。她右手举着吹风机，本来在拨着头发的左手慢慢地放到了眼前。
微微收起的手指复又张开，与另一人十指搅和在一起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手上。
她确实抱有报复天上院重华的心思，但现在自己也很难说清楚心中莫名的雀跃究竟是恶意得逞的快感，还是对肢体接触的羞赧。她想像做日记一般地归纳心情，然而吞吐了半天才发现根本无法用现有的语言描述。
头发快干了，吹风机停止下来，她才听见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脏，它穿透过躯壳，连皮带骨地一起乱震。
这是从未有过的新奇感受，她最终这么总结道。
重海伸手抹了一把镜子上的水雾，凝结成束的水珠淌落，镜中属于她的脸颊已经泛上了激动的红色。
——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
骑车上学的桃城武没想到自己会遇到正在跑步去学校的海堂薰，他一脸奇异地看着海堂：“哈？你已经发奋到要利用上下学的这段路程来锻炼了吗？真可怕啊，不愧是毒蛇。”
“嘶……”起得迟了没来得及吃早饭的海堂满脸不爽地吐气，“一大早就聒聒躁躁，烦人！”
“我说啊，”桃城骑到了海堂的前方，回头仔细地打量着海堂的脸。看得对方大皱眉头，“干嘛？！”
看见作息规律的海堂难得顶了一双浓厚的黑眼圈，桃城觉得自己有点憋不住笑，“你不会……你不会昨晚彻夜训练了吧？”
“吵死了！”
海堂挥起手臂跑得更快，超过了正在自行车上发出噗噗笑声的桃城武。
“我说对了！努力的毒蛇居然都开始熬夜训练了！”
“……桃城！你这家伙！”
和桃城武边吵边跑，还一边竞速，只花了三分钟就狂奔到校门口的海堂薰不负众望地岔气了。
他彻底地黑着脸，决定一天都不要给桃城好脸色看。
“啊，是海堂前辈。”
海堂拉着脸回头看，是越前。
越前龙马吸了一大口牛奶，“前辈脸色很不好啊，昨晚没有睡好吗？”
海堂薰不想作答，但嘴上还是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作息规律的海堂薰从来都是十点半必睡觉，即使是睡不着的情况下，他也不会超过十二点入睡。海堂想打哈欠，在越前那双透着光的猫眼睛的注视下，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