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时寂静无声。
良久。
徐砚之才轻轻抬眼，看着窗边的人，语气复杂：“阿姐，你当真要去？”
闻此言，徐乐思冷笑一声，握拳将那小纸条紧捏在手心里，指甲掐进肉里，上次的月牙痕还未消除，这下又加深了几许。
她看向窗外眼里闪过几丝嘲讽：“不去怎能让他如意。”这么些年她早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看似宽容大方，实则就像那阴沟里的老鼠，最喜欢偷东西，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喜欢的，只要是想要的，都要不择手段的拿到手。
着实是令人恶心。
徐砚之复又垂下眸子：“可我不愿。”他手中沾血无数，连他自己都记不清究竟帮那恶鬼杀了多少人，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清贵公子了，可沐如清却依旧还是沐如清。
徐乐思沉默半晌，他知道徐砚之在顾虑什么，便转头看向他：“如清那边你准备要如何？”她也猜不透沐如清这人在想什么，她其实同沐如清不太熟，唯一的关系只是她最好姐妹的孩子，子书曦出征那年她便被那恶鬼纠缠着，因此沐如清的很多时候，她都没办法去帮忙。
所幸，将留下的沐家两个孩子放在心上的不止她一人，这也让她放下心来，只是，沐如清如今的态度很令人捉摸不透，她也有点着急。
却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加着急，她当然要好好把握住这被送上来的机会，能离间子书恒身边的人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沐如清算是他子书恒手里最大的一支牌，当然她知道子书恒是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的将沐如清视为心腹，这人太小心眼，沐如清身上的功绩数不胜数，就明日宫宴上将要发生的事情，又何尝没有经过子书恒的手。
徐乐思暗自冷笑，伪君子罢了。
徐砚之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而后轻叹了一口气：“我已然派人一点一点让他寻得一些蛛丝马迹，只是，他还在犹豫。”
徐乐思轻轻摇头，而后又抬头看着窗外绿树：“不怪他这般警惕，他也不容易。”从只有个壳子的将军府，到如今手握重权的大将军，沐如清走的路不是一句艰难就可以描述的，她又如何不能理解他犹豫的原因。
都是苦命人。
待一声鸟鸣声划过长空，徐乐思复而又开口说起另外一件事：“明日宫宴就要开始。”
她轻哼一声：“子书乌余倒是个有脑子的，会顺杆子爬，倒是子书霖这个蠢货，毫无用处，还好事情仍旧有进展，我已派闫姬仔细保护着，你放心，我不会对沐如清下手。”
她顿了顿，将手心打开，看着那蜷缩在一团的东西，目光复杂：“如若不出意外，那一切都会在我们掌控之内。”
无论是谁，无论是何人，她都要将这里闹得个天翻地覆，她要那人看重的，不看重的，通通都要远离了他，让他一步一步看着他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东西，一点一点覆灭。
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她曾经尝过的所有苦所有恨，她都要让他一一尝尝，才不枉这么多年她忍辱负重，夜夜梦里噩梦反复，件件直戳她心肺。
徐砚之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嘴角溢出猩红，他毫不在意地擦了擦，抬眸道：“我知阿姐你有分寸，我从未不信阿姐，阿姐想做便去做，我会善后。”
徐乐思从那癫狂的状态中醒了过来，她慢慢走至徐砚之面前，轻声道：“你为阿姐做的够多了，辛苦阿砚了。”
她抬手轻轻抹了一下残留在徐砚之嘴边的血迹，而后又摸了摸徐砚之的脑袋，这就是她的阿弟啊，她一直都自觉愧疚的阿弟，她真的亏欠他太多了。
多到这辈子，下辈子都还不完。
她红了眼，勉强扯开一抹笑：“阿姐这辈子也不知能何时同你一起回家见阿爹阿娘。”
徐砚之定定看着她，语气严肃：“很快了，阿姐，很快了。”
徐乐思点点头：“阿姐一直信你。”她神情略低落，眉眼哀伤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