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煜安在空中有过片刻的清醒，然后很快眼前的星星密密麻麻跳动起来，从手臂到脸上一阵灼烧感袭来，头一歪竟晕了过去。
“还不醒啊？这一觉又打算睡几天？”
“不知道怎么回事，药也喂过了！”
“我靠，不会死了吧？中毒太深？救不回来了？”
“别他妈瞎说八道的行不行？你乌鸦投胎啊？快呸呸呸！”
“……行，呸呸呸！行了吧？真不是我说，青川真人不说有一半天的就能醒吗？这都几个一半天了？”
范煜安睁开眼，眼前一片白雾，他抬手覆在脸上。
“煜安？你醒了？你醒了吗？出个声让我们知道一下！”
段瑄焦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范煜安伸手去摸，应该是段瑄握住了他的手。
“你……”范煜安试着说话，但张嘴居然没有声音了。
旁边另一人过来拉着他的手：“煜安，是我，我是沈书睿！”
“我，在哪，这些是什么？”范煜安费力地开口，但嗓子实在疼得厉害，只能挑简单的说。
“你被尸毒粉灼伤了，脸上手上都给你包扎好了。但是你别怕啊你别害怕，青川真人说了，只要按时换药敷药，一个月肯定能好！”段瑄使劲捏着范煜安的肩膀。
“我父亲……”范煜安握着沈书睿的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马上就感觉手背上的伤口撕开了。
“煜安！松手！别使劲，还没长好呢！”段瑄拽着他手腕，“范老家主……在后面的马车上，咱们再有两天就到江南了。”
范煜安顺着段瑄的力气松开了手，沈书睿叹了口气，重新给他的左手包扎。
青川真人说这伤口不能马虎，稍不注意就会留疤。
这两日段瑄和沈书睿轮流盯着他，要提防他睡梦中抓伤口，还要防着他做噩梦时乱挥胳膊，就这么日防夜防的，手背上的伤口都撕开两次了。
沈书睿动作很轻，他把范煜安的手臂放在自己腿上，一点一点的撕下来包着伤口的布，重新擦拭、换药，再包好。
“能和我讲讲……这两天都出了什么事吗？”范煜安哑着嗓子问道。
“我们那天凌晨直接去了村子里，凶尸到处都是，我们和青川真人留在村里处理凶尸。”沈书睿声音带着颤抖，“然后，然后段瑄先看到村子外面的信号烟花，我们才找过去的。过去的时候，到处都是尸毒粉，我们没办法靠近。是青川真人御剑飞到半空将你救下来的……”
“我父亲和师兄们呢？”
沈书睿没再开口。
马车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轱辘碾过石子的声音。
马车晃得厉害，范煜安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醒来时，四周已经变得十分安静了，他试着开口：“段瑄，书睿……”还是没什么声音，但旁边一人突然动了一下，然后手紧紧捏住他的肩膀。
“我在呢，我在这！”
是段瑄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刚睡醒。
那人又轻声道：“煜安，煜安！你怎么样了感觉？还是说不出话吗？我给你换药，换药的时候喝点水吧，这几天你都没太喝水也没太吃东西，喝口水嗓子能好点！”
“好。”
段瑄的手从范煜安脖子底下伸进去，将他轻轻扶了起来，又挪了几个垫子放在范煜安身后垫好。然后叮嘱道：“我把布摘下来，你千万别睁眼，你的眼睛也沾上了尸毒粉，一睁眼恐怕以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又一人推门进来：“段瑄？”
“书睿，煜安醒了，我准备给他换药呢，你快倒点水端过来！”
“好好好，我这就来！你等我过去帮你！”
沈书睿放下饭菜跑过去，范煜安听着四周叮叮当当的声响，默不作声。
一个冰冰凉凉的小勺子贴到他嘴前：“煜安，张嘴。”
是段瑄。
范煜安突然觉得特别好笑。
居然也会有这样被人照顾的一天。
范煜安张嘴刚喝了两口水就剧烈地咳起来，咳嗽带动了伤口，感觉脸上又有什么地方撕开，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你他妈在干嘛？！”沈书睿喊了一嗓子。
“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咳起来了！”段瑄慌忙将范煜安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嘴里念叨着，“好了好了，没事了，是不是呛到水了？慢点喝慢点喝……”
“没事，我就是觉得……挺好笑的。”范煜安依旧哑着嗓子，他感觉沈书睿拿着东西一点一点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还喝水吗？”
“喝。”
段瑄继续举着勺子颤颤巍巍地喂水，然后喂饭、喂药，忙活完范煜安，段瑄觉得腰快断了。
范煜安躺下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你看，这怎么好？一点精气神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