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瑾从来都没与人说过。
“更巧的是，我亲生父亲又是跟我养父同属于一个画家协会。协会内部发起爱心捐款的时候，被我养父知晓了我们的存在。种种巧合之下，才有了现在你看到的我这个人。”
原来世间真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安怡瑾微张着小嘴不知该如何感叹。
“可惜，当年我羽翼未丰，并没能真正保护到我的母亲。去年我的右眼再次失明，连我父亲的眼角膜也没能保住。”霍斯越悠悠望向前路轻叹。“你说的对，我对不起这双眼睛的主人，我愧对他的嘱托。”
安怡瑾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不自觉抠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霍斯越，我当时是随口乱说的，你别把我说的那些胡话听到心里去。角膜手术后的排斥反应因人而异，你都用了十年，已经很了不起。”
霍斯越在红灯线上踩下刹车，特意停稳看向安怡瑾的眼神很深沉。他没有就此话题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角度。
“所以，我努力让我姐姐过上优渥随性的生活，还有我的弟弟和妹妹，他们也是我母亲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还有……”
还有？安怡瑾留意着霍斯越的这个停顿。看上去，他似乎有了一瞬的犹豫，但终究浅笑开口。
“还有，我母亲继承了我父亲的遗志，在这世上留下了宝贵的礼物。我现在也在替他们守护着。”
这是什么暗语？安怡瑾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忽然双眼圆瞪。“难道，你母亲也……”
霍斯越笑了笑，貌似在赞赏安怡瑾的聪敏。“对，她也在走之前签署了角膜捐赠承诺书。当年，有四个人同时因为她的善举复明了。”
安怡瑾的心忽然就激动万分，她也曾是受益人，对捐赠者的滔滔敬谢之情罄竹难书。
因为根据患者各自病情的程度，一双眼角膜是可以分给好几个患者恢复视力的。房芮慈的一双眼睛，居然拯救了四个人，实在是太伟大了！
“那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他们了？他们过得还好吗？他们知道是你母亲捐赠的角膜吗？”
霍斯越低声回。“找到了。是四个不同年龄段和身份的人，现在大家过得都还不错。”
俩人说这话，霍斯越的车已经开进了别墅群，车速减缓，灯光变暗，安怡瑾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应该还是在微笑吧？安怡瑾猜。
“不过，事先都签了保密协议。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捐赠者是我母亲。”
听到这儿，安怡瑾长吁了一口气。“真好。你父亲母亲都是非常善良的人。要好好感谢他们。”
霍斯越弯唇拉下手刹，又听安怡瑾小声请求。“霍斯越，能动用你的关系，帮我也打听一下吗？我的眼角膜的捐赠者是谁？我好想亲自去谢谢他的家人。”
霍斯越下车的动作一僵，但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安怡瑾并没有发现。
他绕到副驾驶座替安怡瑾开门。
“小瑾，其实就像你说的，保护现在这双眼睛，就是对捐赠者的最大的报答。就算我比普通人更有机会去搞清这四个受赠者的身份，可我也只是偶尔才会了解一下他们的生活现状，其他时间并不会多做打扰。给彼此保留足够空间和距离，让大家过正常健康的生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安怡瑾由霍斯越牵着下了车，将他这番话细细咀嚼了一番，点头。“是，你说的对。我明白了。”
说完，她双眼晶亮，笑容也格外明媚。
此时的安怡瑾是真的开心。她喜悦于霍斯越今天能主动跟她说这么多话，心情愉悦之下，胆子也大了许多，吸着气把一只小手顺着霍斯越的衬衫偷偷爬上去，在霍斯越的臂弯处找了个空档，小心翼翼地挽了上去。
霍斯越脚步几不可查地滞顿了一下.
安怡瑾没敢抬头。她劝自己，这很正常，两个人的关系突然从陌生变得热络，谁都需要时间适应。看，他这不是很快就又恢复了漫步的节奏，斯文有礼地引着她行进的方向了吗？
所以说，艾雪说的对，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搞不好，霍斯越此前根本就不是冷落她，完全是之前俩人的物理距离太远了。而且，她自己也总觉得俩人还不熟，从来都没主动跟他亲近过。
以后不会了，以后她会更主动一些，以后他们有大把时间可以好好熟悉彼此。这真是太好了！
安怡瑾内心欢喜地挽着霍斯越的臂弯，随着他的步子面前的欧式小洋房的院子走。
院子里满是馨香的蔷薇，那一定都是霍斯越姐姐亲手栽种的鲜花。有霍斯越这样出众的弟弟，姐姐必然也该是人中龙凤吧？
安怡瑾这么想着，笑眯眯问。“霍斯越，再给我讲讲别的……”
“我姐姐吗？”霍斯越低沉的嗓音犹如月夜下的大提琴。“她早年考上申城财经大学，大二那年辍学，改考清北美院，后来研究生毕业，回来开了家美术工作室。算是继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