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斯坦因冷酷的声音中满是压抑。得到了真正渴望的触碰，机械臂在争先恐后地嗡鸣，连眼前的眷属都弃之不顾，跃跃欲试的机械臂想要脱离斯坦因的命令，服从他的欲望。
它们想缠上艾尔莎，将她圈住拥抱，围成密不透风的，无人能觊觎的牢笼，直至铁与肉的生命能在抵死的交融中和为一体。
但不知轻重的染血金属，只会给脆弱的身躯带来伤害和死亡。
“不准碰她！”
斯坦因再次将所有的机械臂狠狠插入地砖，让下陷的钢筋水泥暂且制约蠢蠢欲动的机械臂。
围绕着艾尔莎的机械臂构筑成了一只鸟笼，除了被艾尔莎抱住的那只机械臂，它仍保持原样呆滞在空中，在这来之不易的依偎中兴奋地颤抖。
要趁失控前，把艾尔莎扯下来。愈发混乱的脑海里，斯坦因只有这一个想法。
斯坦因蜷缩手指，按在身边的石阶上。被他按住的石质楼梯在他的掌心轻易地化为粉末。
蚀化让他沉浸在挥霍力量的快感中，也使控制能力变得困难。斯坦因反复捏碎石阶来收敛力量，直到他不再捏碎石阶，斯坦因像艾尔莎伸出手——
手腕仿佛被一双铁钳掐住，艾尔莎感到了钻心的疼痛。
但那不是被攥住的疼痛，而是皮肉被烧灼的剧痛。
契约的惩罚在这时突破了她的忍耐极限，艾尔莎忍不住痛叫出声。
“……艾尔莎？”
眼眸中一瞬而过的错愕，打破了斯坦因阴沉沉的表情。
他几乎是立刻松开了圈住艾尔莎的手指，但很快发现她的痛楚没有减少。
斯坦因的目光凝聚在她的手背上，浮现的荆棘纹路正变得深红，高温骤然升起。
“是惩罚？！”斯坦因下意识地用冰凉的手心覆住她的手背，契约的高温很快将他的手心烫得通红：“艾尔莎？！”
此刻，契约的惩罚非但没有因为艾尔莎的痛苦减弱，还在扩大灼伤的范围，朝她的手臂蔓延。
额上冒出冷汗，艾尔莎急促地喘息：“治愈药水……”
斯坦因熟练地摸向她的腰包，抽出并捏碎一瓶瓶药剂。但药剂对魔法契约的效果作用甚微，刚恢复的皮肤又立刻被灼伤。
“这不能减轻你的痛楚。”斯坦因皱起眉，他猛然想起一直随身带着的星星碎片，但来不及凿开的石头无法抑制魔法。“偏偏是这种时候！”斯坦因懊恼地扔开陨石，然后他的手碰到了那枚冰封的血宠。
他没有犹豫地拿了出来，敷在艾尔莎的手背。冰块在灼热中迅速消融，抵消了片刻的痛苦。
物理冷敷只能支撑短暂的时间，要从源头上阻止契约的惩罚。
“冷静下来！”斯坦因晃动她的肩膀：“清空你脑子里所有的东西。”
“斯坦因，”从疼痛中稍微缓过来，艾尔莎的眼角渗出泪水：“我觉得好疼！”
“我知道，但你得放松下来。”他还是在用命令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气急败坏。斯坦因也发现了。“听着，”于是他强自舒缓语气，让接下来的话变成了生硬的安慰:“我在这，这里很安全。”
但他立刻意识到他似乎才是引起艾尔莎恐慌的罪魁祸首。斯坦因忍不住低声咒骂。他的眼中闪过挫败的黯然：“我也不会伤害你。”
艾尔莎睁开雾蒙蒙的双眼，看向近在咫尺的斯坦因。
那面具般的冷漠被打破了。斯坦因的眼中不再是暗沉沉却又空洞的红，他的眼中流露出未加掩饰的关切。
即使红线还霸占他的面容，但这温柔的轮廓，艾尔莎却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在那刻，这些天来困扰着艾尔莎的疑云被忽然拨开了。不，并不是斯坦因不再纯粹，在她的认知中变得越来越陌生。
相反，他正在逐渐变成艾尔莎最熟悉的一类事物：
复杂、捉摸不定的心思，正负情绪翻滚交织。自我认知的摇摆，人际关系的患得患失。
——人类。
艾尔莎在困惑中恍然大悟。
她怎么会没有意识到呢？明明是她鼓励他走上这条道路的。
即便他有残酷的本质，却也有温情的面目。他会被感情影响判断，也会因烦恼而举棋不定。而他又是初踏入这复杂世界的新手，当然也会犯错。
那些共度的时光和记忆是在真实存在的，它们构筑了她面前的斯坦因。所以，她要交付的信任也一样真实、坦诚——
“斯坦因，你在不安吗？”
艾尔莎伸出没有契约的手，抚摸上斯坦因的脸。她指尖的触摸仿佛有电流，斯坦因微顿，怔楞地看向她的双眼。
“我也一直很不安。斯坦因，我害怕你蚀化。”
“我知道，”他的目光黯淡：“你害怕我。”
“不是的，”艾尔莎摇头，自我剖白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