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生气，想必姐姐妹妹们都是心疼着父亲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教皇大人也不是什么外人，想必也不会笑话咱们家。毕竟姑娘家吵架也是正常的，对不对呀？”
芙洛拉冷漠地瞥过去，只见特蕾西一袭拖地的奶油色长摆裙，笑容亲和，款款走过来。
“作为来的最晚的人，你大可不必这样挖苦我们。”阿菲娜冷笑了一声。
戴乔娜往芙洛拉旁边走了两步，说道：“特蕾西，像你们兄妹这种庶出的，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阴阳怪气的，你不烦，别人还烦呢。”
芙洛拉垂眸莞尔。
真有意思，特蕾西这个小绿茶一来，上一秒还在吵架的三个人，瞬间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你别说，除了她，别人还真没有这个本事。
戴乔娜和阿菲娜同时看向她，等她发言站队。芙洛拉不负众望，抬眸说道：
“特蕾西，你说的对，我和两个姐姐真是不懂事，听到出事立刻就赶来了，与你一比，真是疏忽大了。”芙洛拉轻笑着说。
“你们看，姐姐还换了件新衣服，化了淡妆呢。虽然会有人骂姐姐又本末倒置又不孝，但我们都相信姐姐你，一定是不想给咱们家丢脸，绝对不是想在特殊时候争尖冒头，对不对？”
快看！她宣布攻击无效，并且全线反弹了回去！
戴乔娜斜望45度方向，拼命压住嘴角，这才没笑出来功亏一篑。阿菲娜对她的发言显然很满意，看芙洛拉的眼神也带上了点笑意。
特蕾西的温柔终于有了一瞬的裂开，但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没想到，芙洛拉妹妹这么善解人意，姐姐我真是愧不敢当。”
芙洛拉冷笑。
其实你要是能再讲两句，我还能再善解人意一点。
*
“怼人不错嘛。”
终于到了没有别人的房间，洛西法幻化出形，调侃她说。
“你闭嘴吧。”芙洛拉白了他一眼，“你之前没说完的话呢？”
祂笑意敛了下去，正色道：“芙洛拉，契约所消耗的东西，是完全潜移默化的，而且永远也不可能回来。”
“……是反抗吗？”
“是。也许有更多，但我目前只看出来这一点。”他低声说，“其实，所谓契约，就是一个神的谎言。”
“就像祂们说，神爱世人，也是一个虚假的幌子罢了。”
“神永远为利益行事，就像契约，他们只需要用一点神力，就能得到一些，他们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祂缓缓垂眸，声音极轻极飘：
“——比方说，你不信仰神。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芙洛拉与祂四目相对，缓缓的说：“我想，你说的是对的。在这个神和人共处世界上，一切都由神提供，包括食物、房屋、众生万物。”
“人很难不信仰一个如此伟大的族群，因为人类天生对强者有依赖心理，哪怕他们被强者当做可有可无的依附者，他们也毫不在意。”她声音平静的说道。
洛西法金色的眸子闪出难以言喻的俊美与蛊惑，面庞的美丽用任何现有的形容词都无法概括。
神是美丽，智慧，慈悲，无欲的象征。
而堕神没有了后两者的束缚，变得更加有诱惑力，拉人共赴沉沦。
祂轻声问她：“那，芙洛拉为什么不信仰神呢？”
少女长翘的睫毛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
刹那间，那些折磨了她十二年的零碎片段，猛然闪回，逼得她几近崩溃。
【……芙洛拉，快走！！！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们携神明之名……你们罪大恶极……当死……”】
【宝贝，答应妈妈，活下去……】
【………】
她呼吸紊乱，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因为，我……”
因为我恨神。
因为是神杀了我，杀了那个本该拥有幸福的家庭的我。
她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指尖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不想说，咱们就不说了，好不好？”
她猛的抬头，视线撞上一对金色的眼眸。洛西法垂眸看着她，声音很温柔。
“没事的，没关系的。”
她蓦地一顿。
乱梦颠倒，记忆闪回，日日夜夜。
那场暴雨夜之后，整整十二年了，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没事的，不想说就不说，没关系的。
可那个堕落的神明，有一双恰如落日的金色眼睛，好像所有阴霾碰到祂，都可以被阳光驱散。
“……嗯。”
她很轻很轻的说。
【召唤灵与召唤者，同生同死，共荣共损，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