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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练(2 / 4)

有时也会如此,会斩钉截铁地相信一些明显不应该信的话。

萧鹤别失眠了一夜又一夜,却怎么也等不来那个总爱自说自话的人。

而在他以为她是不是出去了一年回来之后大变了脾性,却是在酉时看见她直喇喇地站在院外,拉着楚楚的那只机械义肢带了个鹿皮绒的手套,和那身黑不溜秋的衣服意外得挺搭。

见萧鹤别不搭理他们,楚楚拉了拉顾杪的手,催促道:“师姐,师兄不愿意去的话,我们就先走吧。”

顾杪却不由分说的把他给拉出了院子:“一起去。”

鹿皮绒的手套透着其内机械手的冰冷,那一丝寒意与冬日的凛冽混杂在一起,萧鹤别不自觉地握紧了那只硬邦邦的手,企图将温度传达于中。

巨湖周边很荒凉,平日里没什么人,这会儿却因飞书号的到来,人头攒动。谁都想一睹飞艇,即使没钱登上去,看那么一眼也算是人生无憾。

顾杪死死的抓着两个小孩,随着人流往前走着,她没注意看飞艇,光顾着注意周遭的环境和潜在的危险了,直到楚楚惊呼了声“庄主”,她才抬起头来。

而远处飞艇敞开的舱门边,是刚刚抬脚迈进去的顾上弓。

顾杪从来不知道他们卧雪庄竟然有那么多钱。准确的说,她对钱其实没什么概念。

不过卧雪庄日渐浩大,声名远扬,武林当中总有那么些人登门拜访时会带些稀奇物件,又有门客借吃住时会给些钱俩,如此说来,顾上弓有钱登上飞艇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不知她爹去那飞艇之上又是要干些什么。

顾上弓这次一走,就走了两年。那两年,顾上弓没有传来一星半点的消息。

而这期间,物是人非。

武林盟主周曲战败,落身丽江,尸首泡发,不成人形。

那之后,皇城的探子来的越来越频繁了。

有时甚至会有钢骨乌鸦毫不掩饰的飞来院内,红色的眼睛闪着危险地光,咕噜噜地盯着庄内的一切,顾杪隐约嗅到了不太妙的苗头。

她不敢再时常去萧鹤别居住的院内探望,生怕引起圣上怀疑。好在这孩子这几年一直在与她闹脾气,生疏了不少,往日里见着了也只是毕恭毕敬的叫一声“师姐”,不再有半点过多交集。顾杪有时会忽然觉得,身后好像缺了点人气。

但那孩子十四岁了,长大了,有点自己的想法、不再那么黏人,也是正常的。

当顾上弓再次回卧雪庄时,是在正月一日,顾杪的十八岁生辰。

寒冬的冷气还未消退,屋檐树桠还有着积雪,顾上弓带着一身白花花地冷气,没有一句祝福,二话不说地把顾杪带去了密室。

密室中只有一盏不那么亮的瓦灯和一张摆满了针筒药汤的桌子,灯辉映照在顾上弓的脸上,昏暗发白,显得那张消瘦如骸骨的脸更加不近人情,带着阴暗晦涩且难懂的情绪。

顾杪头一回感觉到了害怕。

顾上弓叫她转过身去褪下外衣,不由分说地拿起桌上的尖椎就刺上了她的背脊。

桌上有碗药剂,浑浊粘稠,泛着金红流光,宛如势欲喷发的火山岩浆,散着危险的芒。那药剂正被巴掌大的蒸汽炉炙烤着,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尖椎沾上了那汤剂,刺破皮肤,深入骨血,那是抓心挠肝的疼痛。分明是滚烫的药汤,接触到皮肤之时,却是深入脊髓的寒冷。

顾上弓在她的背上刻画着什么,从颈下,到蝴蝶骨,再到腰窝,那张图蔓延了她整个背脊。

药水入骨,浸冷三分;血水溢起,刺痛非常。

身体逐渐变冷,眼前一片模糊,顾杪几乎控制不了因为寒气侵袭而不住颤抖的四肢,但她不敢吭声。

疼痛持续了许久,也许有三个时辰,也许不止,顾杪不清楚。

她只知道这儿的门没有关紧,外面地窖的水滴声响了几千声后,忽而断了。那似乎是外面偷偷来了个人,水滴落在了那人的身上,没了声音。

那人没有掩盖气息,呼吸声大得可怕,但她爹没有与那人说话,只是沉默地把门关牢实了。

石门紧闭,阻绝了一切动响。她爹忽而叹了口气。

“从现在起,你只能成为一道影子。”他道。

顾上弓收了手,尖椎的端头早被血染成了锈蚀般的暗红。顾杪又冷又疼,好似千百万只虫蚁爬满了整个背脊,同时啃噬着她的骨肉。

顾杪不解:“谁的影子?”

“前朝遗孤与当朝长公主的独子,萧鹤别。”

直到那时,顾杪才知道,萧鹤别究竟是谁,而她爹又整日里在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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