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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贺礼(1 / 1)

在甘莲心生辰宴的前五日,三年一度的科考刚刚结束。

虽尚未开始加官,但世人皆知,中举者乃前途无量也。

借着这个契机,阮谦打算为亲生女儿阮珮湖择一良婿。首选自然是从三甲里找,不过状元、榜眼和探花,要么早有妻室,要么被贵胄“先下手为强”。无奈之下,他挑中了排名第十一的柴进士。

柴进士的祖父,曾任沂中县令,后沂中爆发了那件令人“噤若寒蝉”的事件后,柴家上下十六口,除去柴县令的亲生女儿外,尽数丧命。

为了维继柴家香火,柴氏女从宗族中抱回来一男童,便是柴进士——柴故。

论家事,就算柴县令还活着,与副都御史家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但阮谦,更准确地说,是阮老夫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其实,阮珮湖幼年曾与参政知事岳鉴岳大人的外甥订有婚约,岳鉴乃段如砥的公爹,是以阮家拐着弯地与皇室攀上了亲。

可世事难料,岳鉴和岳善父子双双殒命,岳家虽还有个长公主撑着,但她终归是先皇仁宗的长女,与当今圣上还隔着点“亲缘”,再加上仁宗驾崩一事众说纷纭,岳家由曾经的“帅”,一朝沦为了“敌方”的“弃子”。

看清形势后,阮家快刀斩乱麻地冷血地毁了婚约。

是以如今阮珮湖已过了二九年华却仍未婚配。

那个柴故比阮珮湖还要小上一岁,阮老夫人考虑的是,柴家家底不厚,宝贝孙女嫁过去,其地位自然要高夫家一等。同时,她想得更多的是阮家的未来,她找的不是一棵能成为孙女靠山的大树,而是一条能在阮家这棵大树上生长、反哺本木的粗枝。

而柴故的“中人之才”,正中了她的下怀。

对于柴故的姑母——一位只比侄子年长八岁且异常强势的女人来说,抓住副都御史的千金,便是抓住能重新光耀柴家的一枚钥匙,运作得当,定会开启崭新且宏伟的大门。

两家各怀鬼胎,最终一拍即合,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初五。而阮葶嫣收到婚礼请柬是在甘莲心生辰宴的第二日,可见这桩婚事对两家人来说多么迫切!

阮葶嫣读着请柬上冠冕堂皇且毫无感情的邀约,百无聊赖地把红纸重新放回匣子里。贺礼这种事,她向来是不擅长的,还是全权交给蟾露采购吧。

对了,此事重大,她必须得通知段栖椋一声。

脑海中一浮现那张俊美却讳莫如深的脸,她好似顿时置身于一个大熔炉之中,耳朵、脖子、手指都烫得骇人。她越想把他从脑海中甩出去,他越是纠缠不清地再变换另一种姿态重新出现。

一次又一次,那张脸竟慢慢绽开了暧昧又温存的笑容!

他,是尊重我吗?

阮葶嫣虽自小在尼姑庵长大,但并不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正因为她一直都是不谙世事、年少无知的状态,才在初入俗世时,更容易被“□□”所惑。

她不是什么都没感觉到,她只是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直到蟾露无意间的提醒,她才恍然觉得,他越来越不像传闻那般的乖戾、喜怒无常,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接受与拒绝。

他是个听不到也说不出的人,敏感点与警戒程度必然要高出正常人百倍、千倍,尽管他的尊重和关怀还是高高在上得令人不甚舒适,但谁说这不是他稍稍放下戒心的小小改变呢?

思及此,阮葶嫣的唇角不由得勾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她,是那个令他敞开心扉的人吗?

幻想尚未展开,便被她及时锁住了。

她的唇角僵住,她怎么会产生如此的妄想!她不是下决心要成全他和漪薰、然后自己全身而退吗?

能在这样的世道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了,她怎敢还有奢望?她怎敢让自己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

可是不知怎的,一回忆起归宁那一晚在红稀楼上看到的一切,她便觉得心头沉沉的,像是冻结在天空的乌云,闷热且黑压压的,却始终落不下一滴雨来。

阮葶嫣急忙规整地打坐,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但,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她仍然……

此时此刻,她真的真的很想念师父、师姐妹,想念在十惑庵清贫却无忧的日子。

她呼了口气,翻出段如砥写来的致歉信,指腹轻轻抚摸着其中的三个字。

希望一切顺利!希望一切所愿!

至于段栖椋会派何人跟着她,是根本由不得她的,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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