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曜灵“唔”了一声从昏迷中醒过来，细长的指节蜷了蜷却没力气握紧。
识月闻声转过身来，蹲在床边，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如愿听见江曜灵痛苦的哼唧，识月轻笑，“哼，很好，活了。”
识月抬眼，藏不住笑意的眼睛对上江曜灵懵懂的眼神，识月蓦地想起曾经的师弟，出彩又灵动，一下子怎么也笑不出来。
江曜灵开口第一句就是：师兄。
就知道会这样。
识月偷偷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控诉：小师弟，不要把所有人都忘了只记得师兄好吗？师兄要是知道你的心思，只怕反手给你一掌，让你跪着思过半个月好吗？
“叫师姐才给你治伤。”识月一贯刀子嘴豆腐心，伸手拉过江曜灵的手，为他输入灵气。
江曜灵被入体的灵气激得满头大汗，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于是抖着嘴唇喊了一句：“师姐。”
“师弟乖，一会好好听师姐说话。”识月一想起江曜灵的执着就有些头痛。
识月合眼输了会灵气之后才发现弟子已经将内外服的药搁在旁边桌子上了。
识月端起药碗递给江曜灵，问道：“胳膊能动了吗？能动就自己把药喝了。”
江曜灵抬头看了识月一眼，颤巍巍地伸手将药碗接过来，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生怕有什么佐料。
知道他刚醒，防备心重，识月抬手作势要打他：“臭小子，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快喝！毒不死你。”
江曜灵掂量了下二人实力差距，还是仰头把药灌了下去。
药真苦，身上也痛。
但要说哪里最不舒服，还是心口。
江曜灵拿碗的手一松，忍不住捂住心口。
药碗随后就要砸在地上，识月抬脚一踢，药碗飞起来，落在桌上打转转。
“江曜灵，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识月立马弯下身询问，尽管背着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眼睛却紧盯着他皱起的眉头。
“我，我的心好痛。我耳边有个模糊的声音在说让我去斩妖除魔，我得去斩妖除魔。”江曜灵攥着胸口处的衣服，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就要下床。
“打住！听我说。”识月试图将江曜灵按回床上，但是一碰他就吸气，让识月不知道怎么碰才好。
识月只好用指尖在他额头上一点：“定身。”
于是将整件事前因后果讲了一通，让江曜灵赶紧找回记忆，他们好早日回天界。
江曜灵看着识月，眼神里怎么也瞧不出一点信任。
行，这孩子每次都这样记忆重置，就像是当年刚来山门的时候，举止畏缩，看谁都不怎么信任，除了领他上山的大师兄。
“我讲明白了吗？”识月叉着胳膊，眼神要江曜灵身上来回转，希望没有在流血的伤口。
“明白了。但是我，我要去斩妖除魔。”江曜灵双眼通红，有些哽咽地说着，看着怪可怜的。
啧，真是油盐不进啊。
识月叹了口气，把江曜灵扶倒在床上，威胁道：“这一回你得躺足一个月才能下床走动，不然你别想出去斩妖除魔，本仙说的。”
说完，识月再度将江曜灵的灵焰点起。
“伤药备好了，今后每日我都为你输气。一个月后你才能出这个山头，到时候，我跟着你一起除魔卫道。”识月抬手撤了江曜灵的定身，她撑在江曜灵脑袋旁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
识月曲起指节敲了敲江曜灵的脑袋：“答应我，别再那么容易死掉了。”
江曜灵眼珠四处转了转，就是不看识月一眼。
识月捏着他下巴，盯着他“嗯？”了一声，江曜灵只好点点头，对识月的防备多少消减了些。
识月得了承诺，翻身下了床，绣着莲花的华丽衣角在空中划了个大圈，淡粉色的花似是又绽放了一次。
若是当年，识月更愿意穿些耐磨的衣物，为了打斗方便也常常将头发束起，用木簪一挽，看起来像是个清秀的儿郎。
可是天界的仙人们不仅各各衣着华丽，色彩艳丽，而且容貌都是上等，识月以往那样跟他们比起来，可以说是灰头土脸了。
由于这一回识月提前在屋子周围布上结界，江曜灵偷跑不出去，所以江曜灵平安无事的活过了一个月。
一月之期一过，江曜灵顾不得伤腿，天一亮就往山下走。
识月闻声睁眼，看见的就是江曜灵一瘸一拐的背影，又在心里对小师弟这个倔强性子骂了两番，骂完还是紧紧跟了上去。
清晨的林子多少有些冷，露珠还挂在叶梢。江曜灵没来得及撸下去的半截袖子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识月看着他坚毅的侧脸，不知道他对大师兄的执念究竟是从何处来的，“江曜灵，你清楚自己要去哪儿吗？你知道是谁要你除魔卫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