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磁玉白的面浮了层霞色微红,与她周身青竹韵相衬,是种含霜履雪的明艳。他脸色一僵,还未吃酒竟有些晕晕的,心下无端烦躁起来。然而这些微末心思在与宋江把酒言欢的快活中消弭无形,真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三日后,茹昭以途遥路险为由头,相邀武松一道归返,武松应允,第四日,茹昭武松作别柴进宋江,离了东庄。 临行前,茹昭深深回望一眼,却未见顺娘相送,心下一痛,眼泪几欲流出,抬眼,忍耐,却恰巧瞥见楼阁最高处,一抹小小的影儿,热泪决堤,启唇无声:要好好的,顺娘…… 楼阁那头,顺娘奋力抹去糊眼的泪,而天宽地阔,那抹糊白的人,化作一点,影影绰绰,消失在泪眼婆娑中…… 我会好好的,姐姐…… 茹昭悄声擦去泪,回身向着阳谷县方向走去。 行了半日,茹昭便觉疲累,非她体力不济,实乃武二脚力非常人可比。 武松行姿潇洒,走路时高提步,实落地,讲究的就是个轩昂挺拔,铿锵有力,颇有个日行千里的架势。茹昭不愿示弱,虽未说什么可步子渐渐慢下来。 武松觉察,缓了脚步,有些歉疚:“忘了顾忌昭妹体力,是武松的不是。” “无碍。”茹昭摆手,苦笑:“二哥可真不像大病初愈的人。” “武二是个糙人,身子骨没那般娇贵。”武二说着,观她神色有些落寞,问询:“昭妹若是不舍,为何不把你那妹子带在身边?” 茹昭闻言,停顿少倾:“总要为她以后考虑,跟着我,不安稳。” 武松点头,不再多言。而后路程他却会留心茹昭气息,如觉察她乏累,便主动提议休息片刻。 如此行了几日,二人终到了阳谷县地界儿。 二人复行几十步后,但见不远处一幡杏黄酒望子于那翠木罅隙间飘摇,又近几步,方看清那上面写了‘三碗不过岗’几个大字。 “昭妹,此去距县里还远,你我且去要些吃食充饥,再上路。” “好。” 二人进店,拣了一桌坐定。 “店家,上酒。”赶了半晌的路,武二早已饥渴难耐。 小二应声上前,摆了三个空碗,上了碟子热菜:“二位,我家熟牛肉味美,可尝尝?” “切四五斤来。” 三只酒碗筛满,茹昭执一碗酒敬武松:“这些天多谢二哥照拂。”言罢便饮尽碗中酒,火辣的灼液直燎心腑。 “嗳,哪里的话,若不得昭妹悉心医治,我武松怎能这么快病愈。”武二朗声笑言,端了碗酒一饮而尽,“这酒香醇壮口,昭妹方才饮的急,可有不适?” 茹昭莞尔:“劳二哥挂怀,小妹无碍。” 武二笑言:“昭妹酒量甚是可以啊。” 小二将切好的熟牛肉端来,又筛了一碗酒。 “酒再筛几碗来。”武二吩咐。 “客官,再添三碗,不可多饮,再多怕是二位要睡到明儿日上三竿,俺家这酒是村酒却比老酒醇烈,喝了三碗的人,出门见风便要醉倒在门口了,固唤出门倒,这招旗上的‘三碗不过岗’由此得来。” “那余下这两碗,还是孝敬二哥吧。”茹昭笑笑,将那碗盛满的酒推至武二跟前。 “什么‘三碗不过岗’,老爷我偏不信,你只管筛来,我又不是没酒钱付你。”武二冷哼一声,戏谑道。 “这……”小二幽幽的把目光瞟向茹昭,似是想叫她帮着劝阻。 茹昭深知这位爷性子上来,恁你十八匹马拖拽都无济于事,“你只管卖与我们,之后的事毋需你操心。” “诶。”小二踌躇,无奈筛了一碗又一碗。 茹昭也不动声色的看着武松一碗又一碗的饮下,整整十八碗。 彼时日色西沉,武松提了哨棍起身:“走了,昭妹。” “诶诶,客官不可啊!”小二慌忙阻拦,截住茹昭。 “干嘛拦人,恁的是没给够你酒钱?”武二劈胸拎住小二衣领。 “非也。”小二废了老半天气力,才将衣领解救出来,衣襟已成麻花儿,苦口婆心道:“客官,如今这景阳岗上有只吊睛白额大虫,已伤了三二十好汉性命。” “你说有什么?”小二悲惨,多难衣襟又被茹昭揪住。 “有老虎啊!”小二看着茹昭颤动的浅瞳,权以为她是被吓住。 这头刚劝住,另边的武松早已不见踪影,他想拦,衣领却还在茹昭掌心里死死攥着,紧紧,那双苍白的拳再打颤…… “小娘子莫怕,明日待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