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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1 / 1)

1. 他

闹钟响了。

凌晨六点半,蹊鲸大学医学部,学生宿舍楼。

虽刚入九月不久,北京的初秋已经有了一丝凉意,清晨的微风,透过他昨晚并未关严的窗,吹进他狭小的宿舍,吹得他更加清醒。

这是他多年以来保存下的习惯,即使是到了寒冬腊月天,他依旧会把窗子留下一条小缝,让新鲜的空气得以进到室内。

摸到手机按掉这令人烦躁的噪音来源,抓起衣服往身上穿的同时,他依然在想自己刚才因为闹铃响起而尚未做完的那个梦。

被闹铃打断之前,梦里的她一如自己记忆中的模样,而旁边好像却多了另一个自己陌生的身影,她似乎在和那个模糊的影子开心地说着话。可他看不清那个人是谁,甚至也看不清她的脸。

他正要走近她,却被闹钟无情叫醒,梦境戛然而止。

——自己又梦到她了。

无声的叹息落下,他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又很快扯起嘴角,给了自己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不禁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电影,里面的男主角梦到自己喜欢的人时,都是在深夜被窗外的雷声惊醒,缓缓起身披上一袭大衣,手捧一杯热茶伫立在自家的落地窗前,边想着那个心中的人,边看尽窗外的磅砣大雨与繁华街灯。真是浪漫大了。

而他自己梦见喜欢的人,却是在学校的宿舍里,被清早刺耳的闹钟声吓醒,并且并没有时间让他可以呆在那里独自惆怅伤感,洗漱完穿戴好,就要挤地铁去实习。

这学期自己努力了那么多,才争取到了在自己心仪的鲸医三院做见习——全国神内科最好的医院,科里的导师们又都待他很好,他可不能随随便便迟到。

更重要的是,他清楚自己很热爱自己的医学专业。

尽管每到期末都胜似高考,背书背到快要秃头。自己才大三就已经这么多事情,等到硕士博士得变成什么样。

不会那时候头发都掉光了吧。他又想起了带自己见习的发量稀疏的神经内科主任,希望一会儿见到他,看到他的头顶时他能够憋住笑。

不过,能考入国内医学专业的顶尖学府,学习自己热爱的专业,并于将来从事于此,他已经觉得是自己的一种幸福。

一切穿戴整齐,他背好书包走出宿舍,跨出校门,涌入清晨的来往人流之中,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个梦。

——好像这么做就能把她彻底忘掉一样。

2. 她

她每隔几秒就要点击一下刷新键,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盯着电脑屏幕里,自己学院的官网首页。鼠标在自己手下紧攥着,已经被掌心的汗捂出一层潮湿。

她在等一个学校新公告的发布,关乎那个人,更关乎自己。

从大二升到大三后,课明显比以前少了很多,才刚开学不久,她和一众同学们就体会到了早上没课可以睡到自然醒的快乐。而不像今天,自己一早就醒了过来,打开笔记本电脑一遍遍刷新,只为更早得知那学校定下的结果。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不过才七点多。

她深吸了一口空气,直感这空气也太新鲜了吧,还伴随着丝丝凉意。抬眼一看,原来是昨晚宿舍窗户忘了关好,凉风吹进来了。

她站起身来把窗户关好,顺便活络一下僵硬的四肢,试图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些太过在意了。

即使这样她依旧不忘在心里默默吐槽学校——一个音乐综艺节目的学生助理名单,综艺啊!又不是什么大学录取名单公示,还要搞得这么正经,弄个红头文件发布在学院官网上。

不过她自己现在确实比当年查高考录取结果时还要紧张。

等待的过程中,她想了很多。经历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已经习惯凡事都预先设想好最坏的结果,好叫自己即使得知是坏结果后也能够坦然面对。

但这一次不一样。

尽管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即使名单里的人不是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生活依旧继续如常。

即使自己当时去求了,学院也没有什么客观上必须选择自己的理由。

但她真的想。她没法像以前那样告诉自己没关系,她真的想。

那是她可以触及到自己心上那束明亮光芒的机会。她从不敢奢求被这束光芒包裹笼罩,只如能短暂碰触,就足以使她此生得以圆满。

她终于刷新出了公示。

她抖着双手将鼠标移过去,闭眼点开,再睁开眼。

名单上,她的名字赫然在列,与他的名字并排挨上。

眼前一片朦胧中,她看见不远处,自己伸手触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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