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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2 / 3)

他打哭,减轻了负面影响,但这件事本身就是张之维修为太浅,年少轻狂犯下的大失误,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时在场众人都守口如瓶(就算是他本人,也没把最丢脸的这一茬给撂出去),外人自然不知道内情,但每每回忆,张之维都深感自己当时做的太不上道。

……

“几个意思啊?我这跟你说正经的,你还不往心里去!”张之维立刻转回话题,义正言辞地批评她,自认为代师授艺三年,气场还能唬人,多少能镇住对面这妖孽。不料小姑娘两手撑着床沿,歪头盯着他,两脚还晃呀晃的,浑身都是敷衍了事的表面功夫。

“我在听啊,真是如闻仙乐耳暂明呢。”

张之维本来也不是会拿礼数教育人的性格——不如说他才是经常被教育要更守礼不能太随便的那一方,见唐沅这样更说不下去,干脆闭嘴。

唐沅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很自觉地把双足缩回裙底,换了盘膝的坐姿。

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

此时天已大亮,这间旅社虽偏僻,也能隐约听见街市上的叫卖声。张之维先沉不住气,问她:

“你饿了么?”

唐沅一怔,竟也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毕竟闹了大半夜,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张之维这才起身,从包袱里拿出钱来,又想到武当的二人这会儿应该发现唐沅没了踪迹,若是到他们之前下榻的旅店一看,大概就能猜到是他张之维做的好事。那周圣擅长奇门术法,若是卜算他们的方位,也甚是麻烦。

唐沅察言观色,早已看出张之维心中所想,说:

“想必石门道人和周圣已在四下里寻找我们。你太打眼,不要出去为好。就推说有些不舒服,给老板娘钱请她送些吃的,代买东西。这两天中元法会人来人往,我们傍晚离开县城,走个夜路,避开他们。”

张之维一想,清晨城门刚开,虽则人多易于隐蔽,但石门和周圣焉能想不到这点?若是趁夜出城,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可却容易引起那两人的注意。傍晚城门即将关闭,行人都匆匆忙忙,且日色昏暗不利于辨认,倒确实是个好时机。

“你要置办什么?”

“第一么,自然是草鞋。”

张之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昨晚才给唐沅买的新草鞋,把她抱走的时候偏偏忘在床下。这么说来也难怪唐沅跑到他褥边,毕竟除了床,这地下只有这么一块好落脚的地方……

“还有呢?”

“一套男人的衣服。一盒铅粉。”

“你还要换回男装?”

唐沅点点头,手指拨弄着耳边的发缕,道:

“在这儿还是扮成男人方便,你看我的头发,在大城市无妨,这边太引人注目了。”

民国虽立,传统风俗却固若磐石,即便是新式的女子学校里,也有民国教育部“不准剪发”的谕令。然而“新文化运动”以来,女子为求自由,求解放,一时间也风行剪短发明志。“剪发风潮”在较为开化的大城市中也只见于进步女性,甚至也有不少彷徨于新旧之间的女子留“鸭尾式长发”,即将头发扎起转折成鸭尾状,有人谓之“假剪发”。

但是在内陆地区,如江西,四川,湖南一带,妇女剪发极为罕见,甚至可以说是惊世骇俗,至少张之维就绝没见过短发的女子。张之维想,可见天津与内地毕竟不同,连唐沅这样出身于贵胄之家的淑女都剪齐耳短发。

“令尊许你剪的发?”

“怎么会?又不是他的头发,我自己的头发想剪就剪,为什么要他做主?”唐沅捻着发丝,玩腻了往耳后一别,“哈哈,不过要是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他可能气得从烟榻上扔个烟灯过来才是真的!不过我干的坏事太多,一个烟灯也不够扔的。”

唐沅竟是自己剪了头发,可见这家伙确实放诞乖僻,不合礼俗。但也许是受了唐沅的感染,张之维心里只觉得好玩,又问:

“那你要改换男装,又买女人的脂粉做什么?”

唐沅转过脸点了点自己的耳垂,她的耳廓小巧精致,薄薄的皮肤下似乎能看见淡红的血管结构,圆润的耳垂上赫然是一个小小的针孔。张之维这才意识到他从未见唐沅耳上有环痕,原来她是用铅粉细心遮盖。

“你这也太熟练了。”

“我以前在天津的时候,有时候也会穿男装悄悄溜去街上玩儿。天桥底下说书的,捏泥人的,打把式的……好玩儿的好吃的可多了。练武的也多,我们南开学校里的武术教习韩慕侠是八卦掌高手,嗯,确实厉害。……总之,天津城里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事非常多。”她托着腮漫不经心地回忆,说着说着却出了一会儿神,不继续往下说了,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怅惘的样子。不像是想家,倒像是在想什么人。

可这怅惘也只是一瞬而逝,唐沅指了指货箱,示意张之维帮她把她的包裹拿来。

张之维从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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