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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重逢(3)(1 / 3)

【“1213年是个坏时候,我顺利地抵达了杜尔歌林德,却差点流落街头;1213年是个好时候,我在杜尔歌林德遇见了林兹·伊努赛尔,一个我将永不忘却的人。”

“或许我们应该在更好的年代里相遇。我曾这样想。然而,人被过往所束缚,也被过往所塑造。林兹之所以为林兹,我之所以为我,皆由前事所定夺。”】

1213年的初秋,在天气开始转冷之前,弗洛尔成为了在杜尔歌林德钟塔区维序分局工作的一名速记员。

维序局为她分配了一间住所。确切地说,那是一间与林兹的办公室相连,所以也就理所当然地属于他们这个部门的储物室。这当然比不上弗洛尔所期望的维序局宿舍,但总比就睡在大街上要好。况且,这里还相当安全,不必担心半夜会有抢劫者破门而入。

打扫完一整个房间的灰尘后,弗洛尔打开了她的箱子,取出了里面的东西。她将自己的衣服放进了关不上柜门,重心略显不稳的废弃档案柜里,又将那些零碎的小物件——牙刷、瓷杯、木头摆件、时钟和梳子被放在了布满凹痕,似乎曾被人大力摔打过的折叠桌上,角落里的三角铁架则成了一个挂手提包的好地方。在打扫过程中,弗洛尔还发现了一张被扔在杂物堆里的灰色床垫。用抹布和清水将它反复擦洗过几遍后,她就拥有了一张躺上去还算舒服的床。

不过,直到弗洛尔整理完一切,重新锁上自己的箱子,有两样东西却仍然静静地躺在里面。她不必看就知道它们是什么。一条淡紫色的丝绸长裙,一幅被比手掌略大一些的椭圆形雕花画框保护着的肖像画。前者一直被她压在箱底,而后者则被反扣着置于裙子上方。过去的幽灵。弗洛尔想,毫不犹豫地按上了箱子的搭扣。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看见它们。

弗洛尔刚到钟塔区维序局的一个月过得很快。这是一种极有规律,也极为平静的生活。早上八点准时地打开储物室——现在她习惯于将它称作“她的房间”的门,晚上八点再打开它一次。中间的这段时间则需要坐在办公室里,随时听候林兹的差遣。

不过,这份工作的确有些过于清闲了,因为林兹·伊努赛尔巡卫长每天不到上午十一点是不会出现的,而下午他又总是准时地于四点之前离开。那位长相和蔼的切尔西局长似乎并不打算给林兹配备其他的人手。数日以来,弗洛尔几乎没有在被安排给林兹的这个位于维序局二楼北翼角落里的办公室里见到过除了他之外的人。

而即使是在十一点到下午四点之间,林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案子。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不是在哗啦啦地翻看一沓又一沓的报纸,就是站在办公室的窗子前发愣。

由于林兹随手乱扔东西的习惯,这间办公室很快就被各色报纸挤满了,其中不乏或是危言耸听、或是胡言乱语的八卦小报。即便如此,弗洛尔觉得自己得承认,它们中的一部分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比如某几位女歌星或剧院演员的花边新闻,写得其实别有趣味。

林兹倒并不在乎她是不是在上班时间欣赏那些报纸。事实上,弗洛尔觉得他甚至不在乎她是不是好好地待在办公室里。有的时候,她甚至怀疑在林兹的眼中,她与办公桌、档案柜、墙上的时钟与门上的挂铃性质相似,都是办公室里的陈设之一,区别只是她还附带了打扫房间和倒垃圾的便捷功能。除非弗洛尔率先开口,否则林兹绝不会和她说话。弗洛尔倒也乐得轻松,因为她其实并不确定自己要如何跟这个脾气古怪的男人打交道。

她还注意到了一个明显的细节。每当林兹出现在这间办公室之外的任何区域时,维序局的巡卫们便会不约而同地陷入一种古怪的缄默。他们往往会朝林兹投去一种微妙而又带着好奇的目光,却无人敢于上前与他搭腔。而林兹则对这种颇为戏剧化的行为视若无睹。

唯二对待他显得不同的只有切尔西局长与葛兰迪巡卫长。前者的脸上一直挂着一种介乎装模做样与掩饰困扰之间的笑容,对林兹每日的迟到与早退未置一词;而后者显然觉得自己已经因为之前的事与林兹结下了梁子,每次看见他都显得颇为生气——顺带一提,葛兰迪巡卫长对弗洛尔选择了一种完全无视的态度,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为此而高兴。总的来说,在过去了一个月之后,弗洛尔并不比一个月前更了解林兹。

她那个奇妙的私生子理论或许能解释维序局中的人们对待林兹的态度为何会显得那样奇怪,却无法说明他为何一直都显出一副颓废懈怠的模样。一个月来,他有穿过属于双剑巡卫长的制服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但说到底,林兹的私事其实与她无关。而在那时,弗洛尔的好奇心其实相当有限。她对如此安稳的生活心满意足。夜里,她盘腿坐在床垫上,从储物室的窗户向外望去,看着远处昏黄恒定的路灯光芒,心中便获得了暂时的宁静。我仍旧年轻。她想。二十六岁,本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但她回首望去,却只得见一片废墟。她缺乏从灰烬中重建一切的勇气,便只是紧攥着这一份仅有的安宁,犹如溺水之人抓着浮木,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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